庆贞三年春,武帝大喜由此大赦天下,准许罪臣及其子孙科考入仕。
“祝兄弟,你可算是交好运了!这天大的恩赐于你可谓是久旱逢甘霖,此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切莫荒废了读书啊。”
“唉……”祝有才却一脸的倒霉样,他愁容满面,“拙荆玉娘她终究没能等。。到先去了,如今我已是孤家寡人一个,先。前治病还赌坊向庙里和尚借下的债款还未偿清,日后还要养着小女瑛娘,这日子该如何过得……”
。
话音才落,远处一道洪亮的呵斥怒声自人群中央劈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刚说完曹操曹操到。
“今儿个要是再拿不出钱来,你那死老婆就甭想着起棺入坟坑!”身穿袈裟的黄袍和尚立定,将手中禅杖狠狠敲在地上,霎时尘土飞扬迷了眼睛。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死者为大世人皆晓,何苦闹得这样凶,钱明日再还也不迟啊。”
“你来做好人,不妨你家先把欠的钱还上,那你再来评理?他家死不死人我可管不着,大不了拿他家傻瑛儿出来抵债啊,被退了婚哪怕配个瘸子瞎子老光棍总有礼金能收。老僧的钱,今天必须还上!”
窗外聒噪的吵架声愈渐凶狠,屋内家徒四壁正中央停着灵幡,角落处的破烂的炕沿上,仰面躺着那个身形羸弱、面若死灰的少女缓缓睁开眼。
好吵。
祝兰因头疼欲裂,浑身上下虚浮地没点力气,她勉强撑起身子从床上坐起,环视一眼周围的环境。
屋舍破败不堪,四下漏着寒风,身下铺着一层单薄的稻草席,屋内更是没什么像样的家具,空荡荡的没半分人气,只有一具冰凉的便宜桦木棺材摆在中央。
脑海里两股记忆在不停冲撞交织,祝兰因面色苍白地缓了许久,方才理清楚了现在的处境。
她穿越进了科举文,一朝成了流放秀才爹家被退婚了的傻闺女。无奈命薄的母亲方才去世,寺里的老僧就来讨要高利贷,要她爷俩现在就偿还先前秀才爹替小叔还债欠下的债务。
原主爹说的鸿儒些是个读书人,说的白丁些也就是个一穷二白的农户。为还赌债,除了罄尽自家多年来的积蓄,少不了要去借贷。镇上的柜坊大抵都要些抵押物来着,除此之外,要数几座大珈蓝的放贷最为便捷,不言“放贷”,只谓之“香积钱”。
当然,佛法不可沾染铜臭秽污,所以这香积钱的本金唤作“功德”,利息唤作“福报”。
“祝有才,契上明言这功德一共一百八十贯,月生福报五分,半年还讫,本利结算该是二百三十四贯,读书人你不会不认吧!”
债主老和尚还堵在门口不肯走,不还钱就不让起棺下葬。
祝兰因原本是末世背景下农学院的学生,转基因论题即将完成之际,竟被恶劣组织绑架到海上欲要剥夺她的转基因异能,不料之后一船人突遭海难,汹涌的海浪将最后的求生意识消磨殆尽。
在末世,转基因异能,最为喜闻乐见地便是那些马车南瓜,多倍体草莓,宇宙大萝卜诸类作物,在一定程度上拥有它就代表着成了战争背景下必要的军备物资。
末世万物凋零,食物成了救命稻草般的存在,拥有异能的人犹如饿狼眼中的肥肉……
于是乎,带有双重BUFF的祝兰因本可以大展宏图,只是没想到她此时穿越到了农家女祝兰因身上。
屋外众人争执不休。
成串的记忆杂乱地堆放在一起,她本想好生梳理梳理,但眼下时间紧迫,她只好先将旁的放在一边,推开那扇破旧的木门。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得罪了和尚阿弥你就不怕死后遭报应嘛!”
旁的看热闹的人里头,有些同她母亲素日交好的,见爷俩孤苦于心不忍帮衬着说了两句:“出家人乐善好施,再留上几日让她父女俩凑凑钱吧。
想到这里,祝兰因忍不住咬了咬下唇,原本苍白的唇瓣被咬出一抹血色,她强装镇定:“何苦急于一时,不能再宽限上两天,和尚你当下要钱,青黄不接之际我只能说没有,撑死了打个借据你拿去。”
处在众矢之的的老和尚犹豫了,“几日?”
祝兰因信誓旦旦:“十日,月末您便来取即可。”
“好,届时我定来取!”老和尚笑着拍手称快,嘴角轻扬像是在嘲讽。
老和尚没作过多纠缠,待他走后,祝兰因从模糊琐碎的记忆中勉强检索出了不仅他们欠着老和尚钱,祝家小叔与村头徐阿嫂也欠着他们的钱。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临了入葬,黄昏时分她对祝父郑重道,“将母亲下了葬后,明日我也去讨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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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破晓,
“开门!开门!快开门!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祝兰因敲得徐家嫂家门环框框响,硬生生地将人从清晨温暖的被窝里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