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乎乎向着远方连绵的山走去。
这片地域算是草原与森林的过度地带,大部分是草原,夹杂几座小山和几片树林,是没有大江大河的。
且不说我在这里生活的数十年记忆里,未曾在林间看到过铜和铁之类的矿石,要发展农业文明的话也需要肥沃的土壤和稳定的水源。
但这里只有雨后形成的水坑、山涧溪流和一些小湖泊,并不适合大规模的人口长期居住,更不要说发展农业文明了。
而远方的山间则很可能有河谷,顺着河流很容易就能找到各种矿产和适合大规模农耕的冲积平原。
然而,那里的山似乎比我想象中要遥远得多。
“我有些后悔带上你了......”
夕阳下,我坐在一片小树林的石头上歇息,郁闷地看着原本满满当当的篓子在一天内缩水了一大半。
“你也太能吃了......”
乎乎一无所知地啃着葛根,没有理我。
之前相处的日子里,它早已习惯了我的自言自语,而我也习惯了无人回应。
原本我是打算仅仅靠这一箩筐主食走到山脚的,但现在主食在一天不到的时间里就缩水了一半,我只得边走边去草原上的小树林间采集食物,这大大拖慢了我的脚程。
在没有其它族人共同合作的时候,生存是加倍困难的。
虫子,毛毛虫、大肉虫、蜘蛛、蚂蚱等,只要是没有毒的虫子皆来者不拒。这些我在现代社会中最避之不及的东西,在这样的日子里却是最常拿来充饥的食物,而倘若下陷阱能吃到脊椎动物的肉,则是为数不多的值得欢庆的日子了。
我们每天除了考虑怎么弄到吃的,还要注意大型野兽的踪迹,它们的粪便、足迹、栖息的痕迹等都要小心避开,特别是不了解这些动物的习性时。
后面两天,很幸运,我们在草原比较干旱的区域附近找到了个盐湖。
虽然可能是这副身体出汗量少的缘故,对盐分的消耗没有进化完全的人类那么大,但我还是带着乎乎去那里没日没夜地烧了好几大筒的盐,以备不时之需。
就这样走到那片山脚下时,已经是十天以后了。
我们为了食物走了许多弯路,制盐又耽搁了好几天,我也足足瘦了一圈。
在这种为了生存而生存的日子里,纵使作为现代人类,我也越来越没有余力去思考生存以外的东西,甚至很少想起尘音了。
没有恋慕的感觉,也没有想念的感觉,心好像不是自己的心,感受不到它的跳动,只有无尽的麻木。
地球文明的覆灭,天外界,尘音......
过往的一切都像一场从未发生过的梦,与现实中正在找虫子吃的我格格不入。
我只是还记得尘音,还记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但却好像行尸走肉,没有任何动力。
只是偶尔茶余饭后仰望星空时,不断提醒自己,和尘音一起继续星际旅行的梦想是可实现的,要努力,要坚持。
但更多时候,我看着那令我恐惧又垂涎的虫子,常常问自己,这样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这个时候我忽然觉得尘音说的是对的,人类所谓的爱情是那么地不堪一击。
就像现在,我好像已经完全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了。倘若尘音现在变成烤鸡摆在我眼前,我......
我真的要吃吗?
我是想吃肉想疯了吧?竟然开始幻想尘音变成烤鸡!莫非今早在山脚下吃的蘑菇有毒?
在草原小树林中采摘的果子和植物根茎早就吃完了,山上的动植物虽然比草原要更丰富多样,但危险也与之相伴。
山上的植物根茎和果实,大多有毒,没毒的又大多非酸即涩。加之山中蚊虫异常凶悍,寻常驱虫的草药汁液都毫无作用,依旧咬得我身上大包小包又疼又痒。
我实在烦不胜烦,于是在山涧附近找了些细腻的湿泥,用来抹在身上,不仅防晒,还可以隔绝蚊虫的叮咬。
挖泥巴时,不知怎地,我看了看这些泥巴,又看了看正在腐树木头里扣肉虫子的乎乎,忽然玩心乍起。
我向乎乎招手,“乎乎!过来,快过来。”
它毫无防备地朝我走了过来。
接着,我在背后暗暗抓了满满的两坨泥巴,“啪”地迅速朝它脸上糊弄。
“哈哈哈哈,大傻子!”看它被我糊成泥人一般,我产生了一瞬的快意。
但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它仅仅是被我吓得闭上眼,往后缩了一下,之后就只是站在那里,疑惑地抬手摸摸脸上的泥巴,眨巴着大眼安静地看着我。
没有我想象中的那种,惊吓、叫喊或生气的反应,甚至乖巧地等着我继续给他抹。
它太乖了。
我顿时失去了捉弄人的乐趣,只好继续给它把皮肤暴露的地方覆上泥巴,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