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唐幼鱼听着男人的声音,心里一万只蓝翎飞过。心说沈阳曦真是手眼通天了不成?怎么她这边一干坏事儿,他那边立马就能闻着味儿过来捉包?
“咳咳——”她假意咳嗽两句,“接下来的故事我还没编好……”
掂量着自己现在的实力,又小声讨好道:“不如、不如让一道天雷劈死那个禽兽不如的负心女?”
“呵——”
唐幼鱼正冷汗淋漓,没想到身后之人竟是低嘲出声,无忧剑柄正牢牢抵着她的心脏,一如四百年前。唐幼鱼一动不敢动。
“吾来告诉你,之后发生了什么。”沈阳曦俯下身,在她耳边缓缓开口,“然后,吾将她扶起。亲手将无忧剑一寸寸刺入她胸口——”
他声音沙哑,抵在唐幼鱼后背的力道也慢慢变重。唐幼鱼一瞬间手脚僵硬,胸口细细密密地疼。
好像回到了四百年前,好像又一次被无忧剑刺穿。
她双眸泛起酸意,慢慢扭动脖子向沈阳曦那边看去,只见男人鼻梁英挺,眉间拧起一道深深的沟壑,正沉沉看着她。
两人离得极近,近到鼻尖蹭着鼻尖,近到唐幼鱼可以看清沈阳曦所有的表情。
是她从没见过的,甚至从未想过会出现在这个人身上的神情。
若困兽、若痴人,仿若饥饿许久的邪魔,终于找到了可以吞之入腹的食粮。
是与一切清风朗月,通透淡然无关的神态,陌生得让她心里发慌……
“我错了!”唐幼鱼心砰砰砰地跳,脑子却转得极快。从小到大,她惹祸不少,求饶也向来都是第一名。
她十分果决地抱住沈阳曦胳膊,痛哭流涕:“这次真错了!”
心里却一万句:特娘的四百年不见,沈阳曦居然长歪了?!
声泪俱下,期期艾艾。
上官齐立刻站出来,躬身:“师尊,是徒弟的错,我早该制止的。”
“对对。”上官鑫也上前,“兄长你该看好嫂嫂的。”
这声嫂嫂,咬得十分刻意。
“……”
场面一时寂静,沈阳曦缓缓扭头,看向上官兄弟,抬眸,低嗤一声。然后,身后桌子轰得碎了……
“既知错处,那便自行回去领罚吧。”他这样对上官齐说。
“起来。”继而,他看向依旧挂在自己胳膊上的唐幼鱼,“或者吾亲自将你送回唐府。”
“呵呵,”唐幼鱼硬生生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不敢劳烦仙长——”
总感觉这厮好像更生气了。
又觉真是时过境迁,可怜自己修为跟不上,做什么都要老老实实夹着尾巴。
想当年沈阳曦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时候——
“走了。”
唐幼鱼正伤怀着,脑袋便被上官齐拿剑柄一敲。
蓝翎啾啾飞到空中,唐幼鱼回神,才发现原本闹哄哄的人群已经散了,只能看见木色门框外一截扬起的玄纹广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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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重回闹市,身后多了个沈阳曦。三人走路姿势都扭曲了,总感觉身后像是被豺狼盯着。
“师兄弟们都不敢在师尊面前提姑姑的事。”上官鑫有些歉然,悄悄对唐幼鱼传音道:“这次是我不好。你不知内情,我也没告知于你。”
唐幼鱼缩缩脖子,心说多大仇多大恨啊。
那一世死前不都让沈阳曦杀妻证道了吗?他还念念不忘想将自己挫骨扬灰?
于是问道:“仙尊真的那么讨厌上官小姐?”
上官鑫煞有介事地点头,郑重吐出两个字:“死敌!”
这句话没用传音,说完之后他作贼似地向后看了看,又悄悄说:
“还好姑姑得罪的是上清仙尊,要是换个人肯定能把整个上官家都掀了。毕竟绿帽之仇不共戴天……”
唐幼鱼被绿帽这个词创得心慌,一时眼神复杂地看向上官鑫。
后者不知所觉,继续道:“还好仙尊清风朗月、是非分明,没有因此记恨上官家。”
说完又有些讪讪,总觉这样议论自家长辈不好。于是闭嘴,再也不说了。
街上行人匆匆,似是比前些日子又多了许多。沈阳曦吩咐三人边走边用神识探查可疑之人。
修士五感皆敏,眼耳口鼻所感范围有限,但神识外放可观八方,是其余五感所不能及的。
也不知道沈阳曦这是在惩罚,还是借故锻炼他们。
第一次穿越唐幼鱼术法未通时,万剑宗老头便先教会了她如何利用神识。然后她又去教同门的师弟师妹还有沈阳曦。
但神识外放极容易产生疲惫感,初次修炼最易头昏脑胀,两眼发懵。
果然不出片刻,上官兄弟两人的步幅便开始不稳,七拐八弯地像喝醉了似的。
唐幼鱼抿唇,拍拍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