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师叔,夏侯璧开始惆怅了。
“我来这儿这么这么些天了,也不知道师叔寻我寻得顺利否,哎……”
狄香见不得她这副唉声叹气的样子,她眉毛一皱,训斥道:“你与其在这里空想,不如想想如何将我的大权收揽回来,若我手下有人可用,找一个你师叔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还用我想吗?公主不是早就谋算好了?”
从她身死到夏侯璧的魂魄占据她的身体这么短的时间,从月娘的香铺到揽月楼再到公主府,狄香的每一步谋算都生了效,思及此处,夏侯璧难免感慨:“这情之一字果然是害人精,若非你对他动了真情,以你的智慧,定是将央的下一代明君。”
见她哪壶不开提哪壶,狄香叹了口气:“夏侯姑娘,你不说话也没人把你当哑巴。”
夏侯璧嘟囔道:“若非你能听见我的心声,我本来也是个哑巴。”
狄香:“……”
叩叩叩。
房门被轻敲三声,夏侯璧立马从榻上坐直了身子。
在旁人面前,她还是要端庄一些的。
薛金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夏侯璧方才说饿是真饿,半点不掺假的。她本也没什么修为,辟谷什么的对她来说好比天方夜谭。
闻到食盒里食物的香气,夏侯璧款款走到桌前,看着薛金从里头端出了三叠精致的菜肴。
雕花醉鱼,龙须酥,银丝虾球。
“姑娘久等了,请慢用。”
薛金立在一旁,等着夏侯璧落座。
夏侯璧优雅地坐下,拾起筷子,听着狄香自白道:“我体质特殊,自小吃河里游的便要发疹子,是以,父皇严令我的吃食里不许有这些东西。”
三道菜两道都是用来试探的,这位季渊果真是个疑心重的人。
夏侯璧挑挑眉,夹了一筷子鱼肉送入口中,酥香酸甜又细嫩的鱼肉很合她胃口,于是她又多夹了几筷子。
狄香这副壳子本就已经死了,说白了夏侯璧如今就是借尸还魂,一具尸体而已,哪里还会发疹子呢?
果然,几筷子鱼吃下肚去,夏侯璧没有任何不适之感,她转移目标,将筷子又伸向了银丝虾球。
在薛金的注视下,夏侯璧慢条斯理地将三叠子菜优雅地吃了个干净,末了从怀里掏出手绢,擦掉嘴角沾上的汤汁。
吃得有点撑,夏侯璧起身拽住正要提着食盒回去给季渊复命的薛金。
薛金停下脚步,见她缓步行至桌案边,提笔写道:可否容我在院子里透个气?
季渊给薛金下达的命令是好好看着她。
薛金瞧她虽然和明昭公主长得一模一样,气质却是截然不同,明昭公主擅武,这女子却是一副风吹就要倒的架势,看起来也没本领能闯过公主府中的看守逃出去,于是点头允下。
“姑娘别离开这院子即可。”
夏侯璧相当识时务地应下,然后目送薛金离开。
府内书房,灯火通明。
季渊盯着桌上那封书信,眸色晦暗,他开口,声音辨不出什么情绪:“你当真是亲眼看着她吃下去的?”
薛金俯首道:“禀主上,属下的确是亲眼看着……吃下去的,属下仔细观察过,她身上并未有红疹,也没表现出什么异常之处。”
季渊交叠着手指往桌案上一撑,下巴抵在指骨上,思考着什么。
“宫里的探子来信,说太尉大人忽染顽疾卧/床不起 ,此次出征的人选换成了贵妃长兄。你说,这太尉大人的病是真的还是装的?”
薛金将头伏得更低:“属下愚昧。”
季渊捻起桌上那张薄薄的信纸置于烛台之上,火苗将信纸吞噬殆尽,只余灰飞。
“看好她。”
薛金:“是!”
他正欲退下,季渊忽然又叫住了他:“等等。”
薛金站定在原地:“主上还有何吩咐?”
……
“你确定他今日还会过来?”夏侯璧百无聊赖地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听狄香跟她分析季渊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狄香笃定道:“会不会亲自过来不好说,但一定还有好戏没唱完,你且等着吧。”
于是,在夏侯璧在院子里绕了十来圈之后,她终于明白狄香口中的好戏是什么意思。
刀兵破空之声自身后传来,夏侯璧惊恐回头,便见四面八方的高出窸窸窣窣地窜出来十来个蒙面的黑衣人,个个手持利剑,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夏侯璧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控制住狄香这副身体底子的本能反应,离她最近的一名黑衣人提剑朝她面门袭来,夏侯璧张嘴无声地惊叫,脚下一崴,整个人朝着侧边骨碌碌地滚了过去,堪堪躲过了那一剑。
“演得不错。”
夏侯璧一边在地上爬行一边谦虚:“殿下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