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片骇然,空气仿佛结了冰,苏瑾然双手双脚失去知觉。
她朝跪在地上的彩儿质问:
“你信口雌黄,我何时指使你对林姨娘下毒!”
彩儿因为恐惧不停地颤.抖,听到少夫人如此问,她极力从身后壮实的仆人掌中挣脱,跪着膝行至老夫人身前:
“奴婢自入府以来一直在明辉轩伺.候,一月前,少夫人以我做事不利为由,将我从明辉轩遣至小厨房,少夫人暗中叮嘱我,每日在林姨娘喝的安胎药和老夫人的饮食中偷偷加一株牛膝草,待到事成之后,少夫人会重赏奴婢,还给女婢身契放奴婢出府!”
老夫人指间佛珠轻转,神情凛然。
苏瑾然顾不得此刻慌乱的心情,她朝老夫人走近了一些,将前因后果尽数告知:
“婆母明察,彩儿的确一直在明辉轩伺.候,一月前,周郎同儿媳在明辉轩用晚膳,彩儿失手打翻了汤碗,烫伤了周郎的右手,为表惩治,儿媳罚了彩儿三个月月钱,将她遣去小厨房做事长长记性。”
“儿媳,从未指使她对林姨娘下毒,再者,儿媳若真要对林姨娘腹中胎儿下手,为何不从其他院落挑选一个表面没有关系之人,用自己房中的人做这种事,一旦事发,岂非太过明显!”
那一瞬,苏瑾然脑海转得飞快,无论是谁要诬陷自己,毒害婆母和有孕妾室是大罪,她绝不能轻而易举让背后之人得逞!
整个偏室寂若死灰,深夜寒风吹动窗子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混杂着林婉茵时不时痛苦的呻/吟,令在场所有人噤若寒蝉。
老夫人意味深长地睨了一眼苏瑾然,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彩儿,语气平缓,却令人不寒而栗: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少夫人是如何指使你下毒?你的身契在周府,你且想好了再回话。”
彩儿吓得泪流满面:
“就在奴婢被遣至小厨房的当晚,少夫人暗中寻到奴婢,给了奴婢一个纸包,少夫人说奴婢是从明辉轩主子房中过去的,寻常下人不敢轻易盯着奴婢的举动,要奴婢每日在林姨娘的安胎药和老夫人的饮食中放一支纸包中的东西。”
“奴婢不知纸包中是何物,不敢答允,少夫人说林姨娘有孕是她的心头之患,唯有除掉这个胎儿才能安心,为了胁迫奴婢,少夫人声称已经寻到了奴婢的老家,若奴婢不答允或者将此事宣扬出去,便要奴婢全家上下无法活命!”
转动的佛珠停了下来,老夫人看向苏瑾然:“少夫人可还有什么要说?”
“此婢女所言句句为栽赃陷害。”
苏瑾然极力稳住心智:
“儿媳这一个多月从未到过芙蕖堂,更未见过林姨娘,倘若这婢女方才所言为真,儿媳只需暗中等待林姨娘小产,再趁着众人慌乱之际将彩儿偷偷送出府灭口,岂不是更加稳妥?”
“林姨娘腹中胎儿是周郎第一个子嗣,儿媳身为周郎正室,待妾室生下幼儿带回明辉轩喂养,往后随便寻个由头将林姨娘发卖出府,平白得了一个孩子,儿媳岂不是获利更多?”
嫁入周府三年,苏瑾然脾性一向温和隐忍,从未有过如此逻辑清晰、声色凛然之时。
一时间,老夫人也突然对她有些另眼相看。
见婆母哑口无言,苏瑾然咬了咬下唇,凝紧双眉:
“儿媳方才所言,老夫人应当更深有体会吧。”
刹那间,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手指扣紧佛珠。
周钧,并非老夫人亲生儿子,而是周老爷子一名妾室所生,当年那名妾室生下幼儿后有血崩之兆,老夫人却趁机将孩子抱回自己房中,任凭妾室香消玉殒。
只是这桩秘闻一直藏匿的极好,时光遥远,周老爷子已经亡故,老夫人终于等到世上无人记得此事,此时,却突然被人隐晦提起。
老夫人不动声色,重新转动珠子,眸子里却浮上一层冷意:
“方才听你所言打打杀杀,又是获利,又是灭口,老身竟然不知你何时有这番心胸。”
苏瑾然双手扣在身前,锋芒毕露:
“儿媳母家出身商贾,自小耳濡目染各种阴谋算计,真是令婆母见笑了。”
她话音刚落,一个人影从里间跑了出来,三步并做两步跪在老夫人面前,声泪俱下:
“奴婢是林姨娘的贴身婢女,今日晚间,少夫人来为林姨娘送安胎药时的所言便令奴婢起疑,如今林姨娘已经小产,奴婢更是不敢隐瞒。”
“少夫人声称自己是周郎的正室夫人,林姨娘怀有周郎第一个子嗣,更说什么……妇人怀胎十月最应小心。这些话不止奴婢一人听见,二位奉命照料林姨娘的嬷嬷也是听到了的!”
苏瑾然刚刚有些稳定的心绪,骤然提紧。
老夫人眸光转了转,命人将二位嬷嬷从里间请了出来,嬷嬷们不敢惹祸上身,只低声回应:
“老奴本在外间伺.候,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