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家人就要受到这个朝廷最强大权势的仇视和打击。娘娘也当然是不用了解,我和我阿娘是处在怎样的境地里,我要怎么权衡,要怎么让我的阿娘保住性命,娘娘哪里需要知道这些?”
“白先生当初已经带着我和阿娘离开了上京,是谁舍不下尊贵的后位,写信让张凌派人在禹州拦住了白先生,逼着我嫁给他,同你们做戏。你觉得我们现在的一切都是拜谁所赐,又是谁让我们变成这个样子?”
她盯着林盛月,缓缓地问:“皇后娘娘?”
林盛月默然冷笑,心中有些东西慢慢地涌上来。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这一刻她有些害怕,竟然在害怕。
门扉撞栏,在一片静谧的屋里,那‘咚’的一声如寂冷寒夜中倏然雪崩。她有些僵硬地回头,看到门口处面色惨白如纸的张凌,不知已经站了多久,听了多久。
“阿月......”
林诗月的眼睛在细密的睫毛后,暗暗盯着林盛月,又像透过她在看着身后的张凌。
这让她看上去又像是在怨恨他们,又像是在可怜他们。
张凌被这样的目光钉在了原地,他看着林诗月,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听到窗外镂骨的寒风,伴随着她的声音,冰冰冷冷地说:“你们一个为了后位,一个为了官位,偏偏要踏着他人的尸骨,还要做出一副高高在上,所有人都对不起你们的模样。”
她似乎抽搐了一下嘴角,然后冷笑,在这断续的笑声中张凌听到自己的血脉在胸口迅速流动的速度,如万千无形利刃经过,他几乎有点发抖,恐惧于某个即将降临,恐怖又未知的命运。
她冷笑道:“你们此时开心了吧?我终究看明白了,原来人就是在需要的时候被人强迫着接受命运,不需要的时候弃如敝屣,随便被割了头颅死去。人生大不了就是这样......即使重来一次,结局还是一样,原来一切都是我妄想。”她低低地,无比诡异地看着他们冷笑,“人生就是这样了,我还以为终有一天我和白先生会像梦想的一样......我终会解脱,我带着阿娘,去她的故乡,过我们自己想要的人生,原来我一生就是这样了,所有都是......痴人梦话。其实我此生已经再没有什么东西了......”
张凌听着这样冷冷的嗓音,不成句的破碎语言,心中的破洞愈来愈大。他想要上前,那站在窗边的人却后退一步,裙摆被风扬起。
他怔怔地看着她,心底有声音在说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她回来,彻骨绝望骤然敲击全身。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要怎么样才能......”
林诗月说:“她最后见的人是你,对么?”是枯槁将死之人流不出泪,她分明在哭,却一滴泪水没有,就连声音也十分平静。 “是你替徐琮璋传话给她,逼她自尽。你得把她还给我。”
分明是人死不能复生,所有人心知肚明,包括她,包括张凌。
可张凌还是抽出了袖中刀,往自己胸口狠狠扎进去。
林诗月没有回头,漠不关心。他对她跪下,膝盖重重砸进地面,鲜血渗出,胸口的血也流了满地。林盛月尖叫一声,颤抖着扑上前想要扶他,嘶声呼唤着让宫人去请太医。他只觉心间一片茫然麻木,缠落在窗边。几秒后,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抽出了自己胸口的刀,划过了林盛月的脖颈。
被心爱之人亲手杀死,林盛月双目圆睁,捂着脖子倒在地上。
顷刻皇后宫人大乱,候府卫队涌入,两方刀剑相交。
不过几刻,原本宽敞的厅房霎时残酷混乱。
张凌快要疯了,他朝她伸手:“五军营和皇城司卫队已经控制了皇宫,我现在就带你去杀了徐琮璋,你下来好不好。”
林诗月始终无动于衷。
心腹卫兵跪地要将张凌搀起,张凌却死死盯着林诗月,像条被抛弃的狗一样,爬向她:“我杀了她,我也可以杀了徐琮璋,我可以杀了所有害你的人,我也可以去死。”
下一刻张凌狠狠顿住了身子,因为他看到林诗月因为他的靠近而张开了双臂,如同即将飞向天空拥抱自由的鸷鸟。
他徒劳绝望地喃喃:“我送你去白先生的故乡,我送你去禹州,我不会再纠缠你了,你先下来好不好。”
林诗月抬头看着窗外,她只是看着遥远的天边,有刺目的光落入眼中,有些痛,也有些模糊绚烂的画面。
她看到白先生牵着她的手,轻声道:“等到海晏齐清,天下安宁的时候,我一定要带着你走马天下。看看那山,那水,带你去我的故乡。尝尝那里的甘蔗,那才是真正的甜。”
而她仰望着她,期待道:“我记得,先生跟我说过。我们要一起去禹州的!”
流云划过,如同万千云气呼啸,那光很快就黯淡,林诗月缓缓眨了下眼,轻声道:“可此生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那些甲胄上还染着宫人血迹的府兵正悄悄地包围着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