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气。
他张了张口,喉头却徒劳地死地喘息着,嘶哑酸涩的吐不出话。他想说,他可以改,他会听话的,她想要他什么样,他就可以是什么样,只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她凑近他耳边,他下意识仰首,却只看到她苍白的下颚,“别骗自己了,张凌。”
远处烛火摇晃,明灭昏暗,她渐渐吐出温热的语息,却是那样的刺骨无情,击碎他所有的自欺欺人。
他不知道,也不愿知道,她究竟有如何恨他。
“我恨不得你被千刀万剐,死无葬身之地。”
言语化作利刃,刀刀入肉。
张凌如同被削去了浑身骨头,剜去了魂魄的婴孩,蜷缩成一团。
林诗月冷笑着,扯开他拽在衣角上的手,他因为她的触碰哆嗦了一下。
“张凌,失去至亲至爱的滋味,好受么?”
张凌空洞的目光怔怔落在她脸上,他看着那盛满怨恨和报复快意的眼,不知过了多久,轻声道:“你醉了......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好像说服了自己,眼珠有些神经质地转动着,伸出手想要碰她:“阿月,我们回去吧。”
林诗月却狠狠推开他,在摔落时,月光照亮了她脸上的神情,于是他终于看清她不再藏匿的东西。
毫不掩饰的,刺骨浓郁的厌恶和仇恨。
他重重摔进了泥里,泪水不受控制的流出,想要爬起来再贴近她,却颤抖着使不上力。只能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红。
额上摔破了口,有血流入了泥里,像酒入红泥,在一片沸腾蒸发的声音中,他听到她的冷笑。
“剥骨之痛,跗骨之疽,这样生不如死的滋味,你也该尝一尝......”
......
那一日如何回到相府,已是记不起了。
张凌没有杀她,却派人看住了她,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不用每日再虚与委蛇做戏,万事将定,林诗月令看守她的仆妇取些花种,竟是安心地在张凌的后院里种起了花。
说来也是好笑,张凌把自己的院子给了她,又令人把这里围住,自己却是整日不见踪影。
似乎以为逃避就可以粉饰太平。
小暑时,林诗月在庭前浇花,抬头时发现檐下站了个人。暑气将至,檐下挂了竹帘,遮住了来人的面目,不知他站了多久,那深紫官袍在紫金流光下峥嵘若琉璃。
张凌看她回眸,脸上竟然有了笑容。他开口搭话道:“不知你喜山茶,那些硫华菊和蝴蝶兰确实过于花哨—”
剩下的话淹没在那渐渐变得冰冷厌恶的寒目中,明明此时阳光正暖,他却觉如坠冰窟。
过了许久,他露出一个笑得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强作平静道:“你若不喜,我再找人—”
林诗月打断他道:“与你有关的,我都不喜。”
“如今知道这些花种是你寻来的,我真是觉得恶心。”
她丢了手里的花壶就离开。
张凌看着她一次不回头的背影,面色在阳光下如同曝光过度的失败品。
......
又过半月,宫里传来复后的消息。
半夜时林诗月听到屋外喧哗,她从床上起身,下一秒房门被踹开。
那满身酒气的人站在门口,夜色里看不清表情,那黏腻如蛛网的视线却是死死盯着她。
门外的仆人战战兢兢跪了一地,林诗月安抚道:“无事,你们都下去吧。”
张凌冷冷盯着她,一把揪了她的胳膊,阴沉道:“你给了皇帝想要的东西,借我的手废后,我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你怎么就不能给我想要的东西呢。”
“阿月,你这样利用我,怎么就不能给我想要的呢,这不公平。”
林诗月笑了:“你居然知道了,所以你现在要帮林盛月复后?”
张凌面无表情看她许久,突然道:“阿月,我们生个孩子吧,只要你给我孩子,我就杀了林盛月,我也可以听你的话的。”
林诗月冷眼看他,抬手给了他一巴掌。“你去同林盛月生个孩子吧,如此我就不计较了。”
张凌捂了下脸,那一巴掌和锥心之言没有打碎他的醉意,他脸上的肌肉似乎抽动了一下,隐隐透露出疯狂。
他冷冷盯着林诗月,下一秒突然狠狠吻住她,不顾她的挣扎,拖着人往床上带。
嘴里弥漫开血腥,张凌整个人如同激不起丝毫情绪的暗铁,他冷笑着:“不计较什么?”他看着她,声音喑哑:“你凭什么对我呼来喝去,凭什么这府上的人对你言听计从,凭什么半夜三更把我喊醒陪你说话,你以为这些都是凭的什么?嗯?”他扯着她的胳膊,愤怒不已:“如今你倒是同我计较,从来是你欠我的,你欠我的!我只和你生孩子,你得把你自己赔给我!””
林诗月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