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满百年的幼儿昏倒在一个雨夜。
他问景元,景小姐会不会持明族独有的云吟法术。景元说我们家难道看起来像是有谁会这个的吗?
“不过父亲当时的确给她找过持明族人当先生教她控制水流的族内术法,遗憾的是不管换几个老师,无一例外都说她学不了这个。”景元的眼睛黯淡下去,不知道多少次为小妹未来的安危叹气。他不指望景棠能像自己一样提着刀冲进敌阵里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景家再出一个将领他爹一定会把长子按在膝盖上揍,但他一直都希望会和他一起浑水摸鱼的家人有能力保护自己。
他不可能一直保护她,因为他除了“景元”和“兄长”这两个身份之外还是云骑军的将领。景家也不可能永远护着她,作为未来当家人的景棠只会比现在更危险。
“丹鼎司的丹士长也说过阿棠她身体虚弱,能够调动的力量恐怕只有叶子上的露珠。”
景元曾听母亲向帝弓司命哭诉自己视若己出的养女为何如此不幸,相较于普通长生种而言有些短了的寿命和几乎要将对方置于死地的痼疾一同将黑发蓝眼睛的少女往绝路上逼。他第一次发觉自己作为兄长是有些失败的——既没有优秀到能让妹妹对别人夸耀,也没那个能力为她扫平阻碍前行道路的屏障。作为妹妹的景棠甚至还操心着他在军中的人情往来,在他想不到的时候就已经做足了一切准备,拿上包裹就可以继续行军。
有时候景元会跑到院落的那棵淋了雨的海棠树底下,望着枝头的残花和地上沾满了泥泞的花瓣,想象父母遇见小妹时的那个雨夜,想象这副模样的花木就是未来的景棠。
“……景元,你有在听吗,景骁卫?”仪征凑到年轻的骁卫面前挥挥手,最后深吸一口气:景元,有人说他看见你妹最近和一个男的多有往来!
景元闻言,猛地跳起,大喊道“我刀呢!快把我刀拿来!哪个胆大包天的小子敢勾搭我妹!”连放在一边快要被战友趁着他发呆偷吃完的点心都没多看一眼,炸起浑身的毛去拎自己的刀。担心马上就要升官将军的上司兼战友真的拿刀砍了那个身份不明的男子,仪征一边拉着景元一边叫同伴去喊饮月君,再不行就把剑首大人叫来,总不能真的闹出人命。
被匆匆忙忙喊过来的丹枫皱着眉,抱着手臂站在友人面前,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景元你在发什么疯”。
“有狗男人勾搭阿棠。”景元理直气壮地回答,“长兄如父,我不同意!”
“景小姐和什么样的人往来是她的自由。”
丹枫记得景元平日里没那么强的攻击性,罗浮谁不知道云骑军中那位姓景的骁卫平易近人,会和小孩子一同玩闹,怎么一提起妹妹就把浑身上下的刺给露出来了。仪征看了眼对峙的两人,犹豫了片刻之后轻轻开口,说之前他们小队去巡逻,看见有一个丹鼎司的丹士和景小姐在路边聊了很久。
“我就知道肯定有异样!”景元没有深思自己在听说小妹和其他异性走得挺近时内心一瞬间的怪异,他只知道有一个声音一直在重复着“不要让别人把阿棠带走”。在战场上磨练至今,近乎猛兽一般的直觉救了他无数次,白发金瞳的准将军注视着面前的丹枫,有那么一瞬,饮月君从那双灿金的眼中看见了野性。
“阿棠她最烦的就是丹鼎司那群废话一箩筐的丹士,怎么可能会和对面聊天超过十句,还一连几天都相约会面!”
青白衣衫的饮月龙尊语气平淡:“所以说,景小姐可能真的对那个丹士有意思。”
“……”
景元不相信,景元蹲下来抱着脑袋思考了一分钟。
然后白毛的青年站起身拍拍好友的肩膀,说你不是之前和我提过想去教我小妹云吟法术试试看的吗,择日不如撞日,你今天就去。
“军中事务有我替你。好兄弟,帮我把把关,最好揍他一顿,要是那个丹士连你都打不过的话请务必转告我小妹,就说跟这种弱鸡男人过日子是没有前途的。”
饮月君想说自己听不懂,饮月君大受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