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杂物间里,商从洲神情渐阴暗,深思熟虑着今后的每一步。
而书房里,书吟被顶灯照的脸,是柔和又澄澈的白。
她低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句话。
“Mybrainagreeswitheverywordyousay,butmyheartsimplywon’t.”
翻译过来,你说的每个字都很有道理,理性上,我认同你的观点,但感性上,我不认同。亦或者,换一种翻译,理智接受了这件事,但情感无法接受。
如同当下。
理智上接受了她和商从洲结婚的事实。
情感上仍旧无法说服自己这是真的,而非幻梦。
她面前是各式各样的翻译材料,默默推开,红色的结婚证藏在其中。
有证件作证,她不断说服自己,都是真的。
某个刹那她心里有个念头隐隐作祟——
也许那张彩票是从她的口袋里掉出来的呢?也许,该中大奖的人,冥冥中就注定了是她呢?
-
晚餐,三荤两素,两菜一汤。
色香味俱全。
书吟诧异:“你真的会做菜啊?”
商从洲不免好笑:“以为我骗你玩儿?”
书吟说:“我总觉得,你们那种家庭出身的小孩儿,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顿了顿,她举例子,“沈以星一度以为花菜是长在树上的。”
“陈知让呢?”他不动声色地提到陈知让。
书吟没察觉到任何不对劲,说:“他倒是会下厨,我和沈以星经常去他那儿吃饭。”
商从洲语气很淡:“是吗?”
书吟:“嗯。”
后知后觉的钝感。
“我和他没什么交集的,”她开口,“如果没有沈以星,我和他估摸着说不上话。”
以她的性子,怕是和任何人都是泛泛之交。
唯独一个沈以星。
商从洲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就连他也是沾了沈以星的光,才在她那里留下微末的印象。让她能在经年后,叫住他的名字。
他清楚自己在学生时期有多出名,影响力大到,连比他小四届的学弟都知道他。但男人身上的劣根性——习惯自作多情的自恋。他无法确定,如果没有沈以星,书吟还会不会认识他。
她给他的感觉,一直都是微薄的,游离于人群边缘,随时都会消失的冷。
像是清晨薄雾,风一吹,雾消弭散开。他抓不到她,也留不住她。
商从洲笑意慵懒:“如果没有沈以星,我和你估摸着也说不上话。”
书吟愣了一下:“好像也是。”
随即又否定,“我们之间,除了沈以星,还有江教授。”
是千丝万缕的联系,切断一条线,还有另一条线。
商从洲眉
梢轻扬,轻哂着:“是,我们还是彼此的相亲对象。”
“相亲……”书吟淡笑着,“你竟然还记着这事。”
“为什么不?毕竟是我第一次相亲。”
这倒是让书吟惊住:“你以前没相过亲吗?”
“以前知道是相亲,我都找各种理由推辞。那天确实是没有办法推,毕竟是我姨夫的生日,我想着过去露个脸,买完单就走的。”商从洲双眼微眯,语气里有不动声色的危险,“你以前相亲过?”
“……”书吟慢慢低下头,声音也低了下来,低柔的,隐忍着委屈与无奈,不仔细听,听不出来,“我妈很早就想让我结婚,我每次和她打电话,她都会给我说一大堆男的,让我加他们的微信,和他们交个朋友。”
“你加了?”
“没有。”书吟朝他眨了个眼,像个顽劣的孩童,“我把我妈的电话给挂了。”
商从洲被她的模样逗笑:“后来呢?她没有再打回来吗?”
书吟说:“有,但我把手机放在边上,她说她的,我做我的事。”
停顿了几秒,她问他,“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不尊重我妈啊?”她也想不到别的词了,只能用“不尊重”来描述。
“不会,你只是不想做你不想做的事。”这话说起来未免像是绕口令,商从洲目光定在她身上,带着丝不解,“你太在意别人的意见,书吟。别人的意见都是参考,不要因为别人的话,而改变自己的想法,能决定你人生的,只有你。”
“可是……”她表情茫然,刚出锅的饭菜还冒着热气,扑到她眼前,双眼沾着雾气,“你不是别人啊。”
如果说有那么一瞬,商从洲意识到他爱她,那么一定是当下。
分明是在普通的一句话,“你不是别人”,甚至和情话都沾不上边。可他的心脏塌下去软绵绵的一块儿,那一块,都被她填满。
商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