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云酒楼的雅间,宋锦安特意点了桌上等酒菜,与薛霂共用。
“宋公子赠我银两,又带我来这望云酒楼的雅间吃饭,此等大恩大德,在下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
薛霂拿起酒壶,给二人各倒了杯酒。
“这杯酒,聊表谢意,算是……算是多谢宋公子救命之恩。”
语毕,仰头喝下烈酒,喉结滚动。
宋锦安亦是跟着喝了杯中酒,见薛霂还要倒酒,抬手挡住自己的酒杯,“喝酒倒是不急,先吃些菜。”
在小路上救下薛霂后,她本该与薛霂告别,却没想到正欲转身离开时,却被薛霂拉住衣袖。
他楚楚可怜的说为表谢意,要带她去吃饭。
宋锦安心下一软,答应了。
这才来到了望月酒楼,但这顿饭足足要二两银子。总不好叫薛霂出这银子,自是她来出。
眼见薛霂端起自己的酒杯,宋锦安正欲去拦他,却被薛霂先一步避开。
“这杯酒是要多谢宋公子慷慨解囊,”薛霂红着眼尾看向桌上饭菜,险些要哭出来,“还要谢宋公子带在下来望月酒楼。不瞒宋公子,在下已有许久不曾吃过饱饭了。”
大祁自从皇上登基,便轻徭薄赋。近些年又是风调雨顺,如今四境虽不算得富裕,可却没几人是到了吃不饱饭的地步。纵然是住在山上,也可种些粮食,足以饱腹。
除非是家中人口太多,且多是老弱病残。
宋锦安问:“怎会吃不饱饭?可是有何难处?”
“一言难尽,不提也罢。”薛霂长叹一声,仰头喝下酒,“但宋公子所赠银两,日后薛某定会百倍奉还,此事决不食言。”
银子既是给出去了,宋锦安也不曾想过再收回来,更别提百倍收回了。
“薛公子言重了,那些银子本就是赠与薛公子的,而非是借给薛公子的。日后若是薛公子当真是富甲一方了,还是多帮着些穷苦百姓吧。”
宋锦安仔细打量着面前之人,瞧着倒像是个书生。
“薛公子应当是个读书人吧?”
薛霂低头看向身上的长袍,唇角笑意登时落下,眼底精光一闪而过。抬头时,他又苦笑一声,“正是。但说来惭愧,到如今还不曾考取功名。”
“考取功名,谈何容易?”
宋锦安忙倒了杯酒,“不过薛公子若是勤恳好学,日后定然高中。这杯酒我敬薛公子,愿薛公子早日高中,日后做一方百姓的父母官。”
听闻此言薛霂忙倒酒,双手端起酒杯,“借宋公子吉言,倘若薛某日后高中,定然要请宋公子前来这望月酒楼再吃顿酒。”
酒杯一碰,二人纷纷喝下酒。
“还不曾问宋公子家住何处?日后薛某也好前去道谢。”薛霂问。
宋锦安脱口而出:“珣州福鹿县四方医馆。”
“福鹿县?!”
才刚拿起双箸的薛霂突然惊呼,手中的双箸也险些掉了。
惊觉失态,薛霂又忙道:“倒是有所耳闻。”
如今高胜一事早已传遍大祁,珣州城里的百姓因此对福鹿县有所耳闻也不稀奇。宋锦安倒是不曾有疑,只是看着薛霂手拿双箸的模样,不禁有些愣神。
怎么瞧着他的手,倒像是不太会用双箸呢?
察觉到宋锦安的眸光,薛霂淡然道:“让宋公子见笑了。这只手前几日受过伤,到如今还未能痊愈,就连吃饭也是艰难。”
原来如此!
宋锦安忙伸出手,“正巧我是郎中,可为薛公子医治。”
薛霂看着宋锦安伸出的手,先是一愣,随即却是将自己的右手往后缩了缩,“过几日就好了,就不劳烦宋公子了。”
话落便为宋锦安夹了些菜放在碗中。
“宋公子快些吃饭吧。”
见他拒绝,宋锦安也不再强求。一顿饭下来,二人相谈甚欢,酒也没少喝。宋锦安甚至都要忘了,今夜还要赶回四方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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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酒楼出来时,外面天色已黑,宋锦安虽喝的醉醺醺的,但好在还知晓回家的路。一路骑马往福鹿县去,途中愈发觉得头昏,但却分外雀跃,甚至还哼起了曲子。
到四方小院时,正堂的烛火都还亮着。
只见从屋内走出一人——
远远地就看出此人黑着脸,浑身上下带着股怨气。
宋锦安翻身下马,却一时不察直接摔在地上。正欲起身,却见那人走到她身旁,俯身看她,脸色好似更难看了。
“公子好生面熟。”宋锦安嘿嘿一笑,“敢问公子家住何处?可曾见过霍大将军的次子霍无妄,你与那人倒是有七八分像。你若见了他,保不齐是要被人说你二人是双生子。”
到底是喝了多少酒,才能说出这等胡话!
“宋锦安!谁准你喝酒的!”霍无妄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