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小院的正堂内,三人围坐在一张八仙桌前。
“这位是我师兄,是四方医馆的孟郎中。”宋锦安又偏头看向霍无妄,“此人是……陆长赢,我远房表弟。”
表弟二字一出,霍无妄突然惊呼:“表弟?!”
纵然不想让他暴露身份,也不该是个表弟。
该是表哥才是!
宋锦安点头,对上他的眸光,眼神挑衅,“是啊,难道你……不是我表弟?”
她故意顿了下,倒像是在提醒他,别忘了如今的处境。
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霍无妄也难咽下这口气,当即便要说出实情,却见宋锦安突然偏头看向孟祯。
“前些日子我舅舅为他定下一门亲事,但我这表弟却不愿意,这才离家出走,前来投奔我这个做表姐的。昨日拿着画像寻他的,正是舅舅家养的打手,为的就是将他绑回去成亲。好在那些人并不认得我,我这才帮他侥幸躲过一劫。”
宋锦安故意叹气,睨了眼霍无妄。
“如今我那舅舅正在气头上,若是表弟被他找回去,不废他两条腿,也定然会废他一条腿。暂且让他为医馆下乡收药,倒也不必给银子,赏口饭吃就成。”
帮医馆做事还没银子?当他傻啊?
霍无妄满脸不屑。
他可没答应过宋锦安要帮什么医馆下乡去收药材!
“纵然是表弟,这银子该给还是要给的。”
孟祯见其身上穿的还是师妹崴脚那日向他借的衣裳,倒也不曾起疑心。只是家中能养得起打手的,大抵是大户人家。他们所给的银子,这位大户人家的少爷大抵也瞧不上。
“只是银子少了些。”
“此事我来安排,师兄就不必插手了。”宋锦安抢先一步道。
见院外似是有个人影,她轻轻碰了下孟祯的手肘,示意其看向院外。
福鹿县的百姓皆知若是在四方医馆寻不到人,便来四方小院寻两位郎中。此时正是午时,二人都不在四方医馆守着,门口那人多数是前来寻医的。
孟祯往院外瞧了一眼,便缓缓站起身,顺手拿起斗笠。
“既如此,下乡收药一事,我便不再多问。医馆不可无人,我暂且先回医馆,晚些将所需药材清点一番,明日再交于师妹带回。日后下乡收药一事,就有劳陆公子了。”
眼见“陆长赢”神色不悦,他又冲着宋锦安使了个眼色,示意其跟着他出去。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正堂。
孟祯道:“这陆公子离家出走,家里打手既然能寻到福鹿县,想必也查到了他的踪迹。即便未曾查到,师妹也该给陆家写封书信,也好让陆家知晓他平安无事。等过些时日,陆家气消了,便请陆公子回去吧。”
天空又飘落起雪花,孟祯仰头。
“天冷,多买些布匹,给陆公子也做两身长袍。”
即便是初次见面,孟祯却也能如此心细体贴又毫不吝啬。可他身上的长袍分明才是最破旧的,歪歪扭扭的缝了几个补丁,一身重墨色长袍被洗的发白却还穿着。
如今想着要给霍无妄也做两身长袍,却不曾想到为自己做两身。
宋锦安不禁感叹:“师兄当真是生了副好心肠。”
但偏偏这样的好人,幼时却过的异常艰难困苦。
“举手之劳罢了。”冷风吹过,孟祯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将拿在手中的斗笠戴上。指尖被冻的通红,双手忙搓了搓,这才揣进袖筒中。
他回过头看向正堂,却见霍无妄也正在盯着他们二人看。
门被风吹的半掩着,正好遮起霍无妄半张脸,看不出他的神色。
眼见孟祯双唇动了两下,似是是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
宋锦安正巧看到,还没问出口,却听孟祯道:“师妹今日就不必去医馆了,明日再去。天冷,快回屋去。”
宋锦安应了声,又叮嘱他晚些时候吃些热乎的,也好暖暖身子。二人道别后,孟祯同院外老者离开,宋锦安在院门口看着,依稀能听见孟祯询问老者病情。
正堂内,霍无妄半阖着眼睛盯着宋锦安的背影,低声喃喃:“师兄妹……医馆……”
难不成她当真是个行医治病的郎中?
等宋锦安折返回来,霍无妄上下打量着她,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你如今是个行医治病的女郎中?”
“正是。”宋锦安落座。
见霍无妄皱着眉,倒像是对此颇为不满。她顿时心生不悦,脸色骤然一沉。
自从她在福鹿县开始行医治病,曾听过数之不尽的斥责与不屑。
诸如“女子怎可行医”之言,她听的不下千遍。好在历经多年,如今倒是少有人说了。
“自古民间郎中皆是男子,虽有女医,却也都在宫中为太后和妃嫔治病。如今这福鹿县有了我这么一个女郎中,你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