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行,回去预习预习新课啊,就这几个碗我来就行了。”
林郑月只好点点头,拎着书包回屋,直到坐回书桌前面半晌,她深深呼出一口气。
不可避免回想起从前。
父母去世的那年,是四年级。
上学期末她没拿到名次,被楼下几个阿姨调侃,
“月月是把奖状忘在学校了吧?”
“我们月月肯定谦虚呢,上次放学回来还跟我讲谦虚怎么写呢哈哈......”
那天她低着头,吞吞吐吐半天也没讲出来她名次倒退了好多没得到奖状的事。
她成绩其实不错,但英语有点偏科,不过这学期开始齐望就早晚盯着她背单词,再加上她的努力,这次不仅拿到名次,还得了英语单科状元。
林郑月将奖状卷成筒,用绳子系起来,举在眼前,走到楼下还四处张望。
竟然没有平时在楼下坐着聊天的阿姨奶奶们,她有点失望。
痛失一次当面翻身的机会。
但她想,等她回家,不用几天,妈妈就会和几个阿姨将她的情况全交代出去。
哪怕是小区的那几只猫,也不能逃过。
她哼着歌打开家门,书包还没从肩上拿下来,看着屋子里的姑姑姑父,嘴里的“妈妈”噎在嘴边,正打算跟姑姑姑父打招呼。
视线却先落在姑姑泛红的眼角
和裤脚上系的白色布条。
四肢像是突然掉入了满是冰块的湖水,没了知觉,强烈的恐慌和不安堵住她的呼吸,
姑姑的解释有一句没一句的传进她的耳朵。
她多么想,这是一场噩梦。
明明早上,她还跟爸爸比赛谁能先吃完早饭谁就是冠军,明明昨晚,她还闹着要和妈妈睡觉让爸爸出去客厅睡,明明妈妈早上还捏着她的脸,说晚上回来给她带一大包老家的酥糖。
尖锐的长鸣在耳边久久不停,耳朵里还断断续续回响着姑姑的话。
“高速路上车太多……”
“那辆车突然撞上护栏……”
“他来不及刹车……”
嗡——
尖锐的长鸣不断,扼住她的喉咙,她发不出一个完整的声音,眼泪瞬间模糊视线。腿脚瘫软,滑到地上。
脑海里妈妈叮嘱的声音来回播放,最终停在昨天晚上妈妈趴在窗户上喊楼下的她赶紧回家吃饭的声音。
“林郑月,吃饭啦!”
她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撒娇、哭闹、听话,都不会再有人捏着她的脸,往她的嘴里塞一块甜甜的酥糖。
她年龄还小,需要人照看,姑姑一家一直有来怀城发展的计划,也就从老家搬过来,住到这里。
“张宇舟你这作业才写这点儿,都干什么了一个暑假……”
门外姑姑的声音传进来,将她从思绪里拉回来。
林家本来是两居室,舟舟日渐长大,原本的书房改成了舟舟的房间。
客厅沙发垫不再是林母喜欢的酒红色,改成了墨绿色。
客厅的灯上个月坏了,换成了最新的款式。
家里多了好多原本从不会出现的挂件。
那件妈妈绣的十字绣被收到了地下室。
这个家一点点变成了别人家的模样,连主卧里,也摆上了姑姑的婚纱照。
打开着的窗子里吹进来一阵风,带起在书柜上挂着的一串千纸鹤。
只有她的房间还像从前。
她曾在作家余华的书中看到过一句话:
亲人的离去不是一场暴雨,而是此生漫长的潮湿。
这间屋子的所有摆设,桌椅,被褥,甚至于她,都是受于父母。
一丝一寸,她都珍惜而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