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逸其实原来就会做饭,虞芷静也不是第一次尝他的手艺。
但她太久没吃中餐,竟然觉得他的厨艺比得上正经厨师。
但她没表露出来,只是默默又盛了一碗汤。
吃饭的时候,沈子逸倒还不算太无赖,他不打趣她,甚至不开口,只是时不时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她权当没看见。
一顿饭吃得安静,自然结束也快。
到底吃了别人家的饭,虞芷静提出要洗碗,被沈子逸拦住,他说:“手冰凉还洗什么碗,去沙发上坐会儿吹吹暖气。”
虞芷静放弃得倒很快,心里说服自己本来这顿饭就是“强买强卖”,她肯给面子没撕破脸就已经算是奇迹了。
坐在沙发上的时候,虞芷静打量了一下沈子逸的家。
装修是冷色调的极简风格,家里也没有过多陈设,甚至由于过于整洁看起来没什么烟火气,看不太出来人居住的痕迹。
这一向是沈子逸的风格,简单整洁。
冷冷的。
虞芷静收回目光,手机震动几下,是刚刚带她看房的中介发来的消息,问她有没有做出决断,顺便又说了几句这套房子有多么多么适合她。
虞芷静打了一段话又全部删掉,重复几次,干脆不想回复了。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果断的人,年少做决断的时候习惯性依赖沈子逸,现在却要因为沈子逸而避开最佳选项,她更难以快速拿主意了。
她滑出界面,厨房的水流声涓涓,微微侧身可以看见沈子逸弯下的身子。他的厨房灶台的高度设计似乎不太合理,以他这样的身高,台面应该再高一点才不会腰酸背痛。
虞芷静走了神,回过神来,手机又长长地震动起来。
是虞文秋的电话,说话的人却是邵雪,问她能不能来医院替她一会儿,她需要离开一阵。
虞芷静应下来,只说马上到。
挂了电话,才发现沈子逸不知何时走到了自己跟前。
他一边将羊绒衫的袖子拨下来,一边问她:“去哪儿?”
“我不必什么事都跟你汇报吧?”
虞芷静拉上羽绒服的拉链,拿起自己的包和小熊帽子,往玄关处走。
手又被人拉住,她冷着脸回头,这回是真有些无语,说:“同样的伎俩沈主编你就别玩两次了吧,我一定要走,你也拦不住。”
沈子逸的眼眸却染上一点笑意,他捏了捏她的手,然后很快松开,说:“我只是看你手暖和没。”
没打算拦你。
虞芷静听出他语气里带点调侃,倒不觉得自己自作多情有些尴尬,照旧是没有波澜的一张脸,平静地回望他。
沈子逸也就好就收,敛起笑意,说:“雪天打车不方便,我送你。”
“不必了。”
开门的一瞬间,室外的寒冷空气刮得虞芷静微微闭了闭眼,但她关门的动作倒是一气呵成。
只留沈子逸在门内,无奈地叹了口气。
急不得,毕竟真把她惹恼了,他也没辙。
-
虞芷静到医院的时候,邵雪就站在虞文秋病房旁,看样子是着急离开,凳子都坐不住。
“太好了,等下要去做化疗,身边没人不行,你帮我看着点,一个半小时小时后我来替你。”
虞芷静点头。
邵雪一走,病床上的虞文秋和虞芷静之间的空气就莫名凝滞起来。
病痛的力量真的难以抵抗,不过几天,虞芷静居然觉得虞文秋的消瘦是肉眼可估量的。
虞文秋咳起来,虞芷静条件反射一般给他倒水。
他用苍白的嘴去喝水,一边喝一边咳,然后问:“没耽误你事儿吧,过两天你邵姨请了护工就会好点儿了,你也不用天天到医院来,空了来看一眼就行。”
虞芷静没接话。
一个月前,她因为采访回国,后来又下定决心回了伦敦,伦敦还没住多久,又接到了虞文秋的电话。
那时候他已经做了一期治疗,效果很差,是胰腺癌,人们戏称的“癌症之王”,治愈率极低,扩散极快。
按照网上的说法,虞文秋应当撑不过明年夏天。
一开始虞文秋的电话打过来并没有提起自己的病,更没有要求她回国,反而跟她说了很多以前的事,讲起以前他疏忽虞芷静,讲起从前方名玲也亏欠她。虞芷静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长大以后也越来越不乐意听这样的话,几度想要挂电话。
最后还是邵雪抢了电话,跟她说了虞文秋的病。
邵雪是虞文秋第二任妻子,两人结婚不过一年半。
上次回国虞芷静没有去看虞文秋也是出于他已经有了新的生活的考量,又或许本身她跟父亲的关系实在一般。
总而言之,她没有什么家的概念后,连带着对于亲缘关系附带的义务与责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