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认识的人里没有几个白毛。
如此纯粹自然,没有一丝杂色的雪白短发,更是只有一位五条老师。
压住她胳膊的人是谁,答案显而易见。
春从思考停滞的状态中走出,本就一团浆糊的脑子变得更加杂乱。
是幻视吗?污染又加重了?
青年侧躺在春的身边,似乎是睡着了,额头靠在春的肩膀上。
他没有戴黑色眼罩,那张漂亮的脸蛋一半埋没在被褥中。白色柔软的发丝凌乱散落,有几缕不安分地翘起,近到春只要稍微低下头就能触碰到它们。
这张床并不算太大,她躺在正中央,已经占据了绝大部分空间,左侧再想要躺下一名身高足有一米九的男性,着实有些勉强。
出于空间狭小的不可抗力,睡梦中的白发青年其实相当于半枕着春的肩膀,将一部分重量压向了她。
所以,春才会感觉左边肩膀非常重。
对方宽大的手掌还将她完好的左手,密不透风地包裹住。二人的体温通过接触的皮肤传递,令她感觉到一丝虚幻的闷热。
五条老师牵着她的手睡在她的床上?
她怎么会做这种奇怪的梦。
春很快找到了答案:啊,对,她现在是被轻度污染的状态。
再加上不久前在梦里看到了五条老师的未来,内心受到了冲击,大脑被趁虚而入,才编造出如此离谱的幻觉。
以前也有过类似的经历:被污染后,看到了珍视的爸爸妈妈永远离了开自己。
春强迫自己不去在意幻觉,呆呆地盯着天花板,继续放空自己。
滴——
[魔力+10]
滴——
[魔力+10]
滴——
[魔力+10]
……
好吵。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响,是幻听,还是说难道她的闹钟一直没关?
春的“冥想”因为这个声音的打搅难以进行,下意识想用惯用的右手去够枕头下面的手机。
嘶,好疼!
像尸体一样躺着不动弹时还好,一旦发动肌肉拉扯到伤口断面,那股直冲脊梁骨的痛感让她狠狠打了一个哆嗦。
差点忘了右手被宿傩砍断了,还没来得及再生。
要不要现在就用变身恢复了呢?春小小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
魔力早在和宿傩的战斗中损耗干净,再强制变身透支力量,她就没有余力净化体内的污染了。
轻度污染,可以不用管它,会渐渐被春体内的正向能量慢慢清除或者覆盖掉。
继续加重为中度污染的话,解决起来就比较麻烦,而且还会出现严重的幻听幻视,影响生活。
但是,手机还是要看的。
作为现代重度网瘾患者,春摸不到手机就没有安全感。
缓了缓,待到痛楚褪去,春试着缓缓抬起另一侧沉重的左手。
她废了很大的气力,才将自己的手从五条老师的掌心里挣扎出来。
这次的幻觉似乎格外严重,她忧心忡忡地想,好真实的物理感。
挣脱出来的那一刻,耳边滴滴滴的声音便消失了。
“呼……”
春的左手也一下子轻松不少。
再接再厉,下一步争取彻底摆脱挤压在她肩膀上的幻象。
还未等她继续挪动挣扎,好不容易解放的左手却“啪”的一下,就又被牵了回去。
而且这一次,对方貌似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春:……
一番拉扯,或许将身边睡着的家伙惊动了。
枕在她肩头的脑袋微移,睫毛颤动了几下,正好划过她肩头没有被宽松衣物遮盖的皮肤。
有些痒意。
孤寡人士春,从来没有和某个人、尤其是和某个异性,如此近距离接触过。
近到仿佛能感受到对方一呼一吸、胸膛里心脏的跳动。
“……唔……”
像猫咪一样,五条悟发出了睡觉被打扰后不情愿的咕哝声,带着点刚睡醒的鼻音。
比平日里听起来更加低沉温柔。
他离开了春的肩头,调整了一下别扭的睡姿,白色碎发跟随他的动作垂落眉前,缓缓睁开眼睛。
因为刚睡醒的缘故,那抹苍蓝的瞳孔比平日多了一层淡淡的水汽,像夏日雨后无限清透的天空。
“嗯……?”
捕捉到枕边投来的目光,五条悟转过头来看向春。
一时间,她感觉那抹美丽的蓝色篡夺占据了自己所有的思考能力,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生怕惊扰到眼前的美景。
“早上好呀,小春。”
五条悟懒洋洋地和她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