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我根本不喜欢他。”章妍姿淡淡的说，自言自语一般，也不在意唐乔有没有在听。
“我爸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妈妈在小区门口开小卖店，微薄的收入却养着三个孩子，我从小便帮着妈妈看店，小时候别的小朋友一起跳房子玩沙包我也想玩，经常因为没有照看妹妹或者看店的时候去玩了而挨打，再长大慢慢知道自己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放学后便一直在小店里呆着，无聊时就看店里各种花花绿绿的包装，拿笔在废弃的包装纸上描摹。”
章妍姿唇角扬了扬，回想起来她也算早早就启蒙了，抬眼看了下旁边目光放空不知在想什么的唐乔接着说：“第一次见到江先生是大三开学没多久，为什么事去办公楼已经忘了，经过校长办公室室时听到里面声音卓朗的男人说免费给学校学生提供绘画材料，我当时很好奇，心想这人是不是暴发户什么都不懂，美院学生一个月下来要用多少颜料多少油他恐怕根本不清楚，那么多钱用在看不到的地方谁会知道？是不是傻？”
“不过我真心希望他继续傻下去，因为每个月的材料费开支快要把我压垮。”吃不起饭的时候为什么要拒绝那些上赶着请吃饭送礼物的人呢。
“等我办完事回去刚好见到江先生开门出来，他那天穿了件墨色西装，像希腊神像一样俊美高贵，我当时就想他和以前那些给学校捐赠的人不一样，他是真正想做实事做好事的人，尽管他略过我的那一眼淡漠冰冷，但他是个好人。”
唐乔听叶子涵说过，学校刚宣布画材免费领取的时候同学们简直疯了，差点要给资助的人塑像供起来，很多同学去校办问过，学校回应说捐助人不愿透露姓名，大家也就没再追问。
她那时候在医院，嗓子发炎，吃药、挂水一直不见好，江以照知道后勒,令她住院检查，各项检查过一遍也没找出病因，医生知道她经常接触颜料和松节油猜测是劣质画材的气味不断刺激嗓子所以才一直不见好。
原来是因为她吗？
她那时候很封闭，除了叶子涵几乎不和其他同学交流，在学校除了上课就是在画室练习，两耳不闻窗外事，要是她能多想一想应该早就知道是他了。
“有江先生珠玉在前李家辉又哪里够看呢，即使他对我很好我依旧不喜欢他。”章妍姿对上唐乔的目光说：“有段时间我特别针对你，因为你什么都不过就得到了别人怎么努力也得不到的东西，怎么能不让人嫉,妒。”
唐乔也不解释静静地等她继续，章妍姿说的这些她以前都不知道，她想多了解一些。
章妍姿也没想唐乔回应，接着道：“论坛上有人造谣你学校马上就撤帖调查，结果说是我做的，一时间很多人在我背后说三道四议论纷纷，往常那些对我大献殷勤的人一个个躲得远远的，只有李家辉一直陪着我，为我辩驳和别人争的面红耳赤还不敢让我知道，那时候我才真正看到这个人。”
“学校的处罚通知马上要下来，我在争取留学名额当然不能被处罚，江先生施,压学校不得不找只羊替,罪，其实凡聪明人都知道不是我，江先生肯定也知道，他那么在乎你自然不会放过真正伤害你的人，所以我去找了他……”
章妍姿说着自嘲地笑了笑：“江先生那样强大又冷漠的人实在很容易让人着迷，只是对于他不爱的人也着实残忍，他知道我一直针对你，故而明知道我是无辜的也坚持要让我背锅，更明明白白的让我看清整个过程，好对他死心。”
唐乔仰头闭目轻轻地说：“想让你死心是真的，不过没想冤枉你，要真想让你背锅沈时宴是没有机会揭发凌珊的。”他想要什么结果便不会让节外生枝的可能发生。
“或许吧，反正他的目的达到了，不再抱不切实际的幻想，沉下心我才发现在我从没在意的地方有人一直爱着我，他虽然不帅还有些胖甚至傻傻的，但他看着我会脸红，会因为我笑而开心，因为我生病而着急……”
这就是爱吗？唐乔不解，如果这就是爱的话除了脸红江以照全部符合，叶子涵也说江以照爱她，连没怎么见过他们相处的顾缅也说江以照爱她，偏偏她自己不知道。
现在她不想听别人说，她要听他亲口告诉她，只要他说她就相信！
唐乔唇瓣被咬出丝丝血迹却丝毫不觉，刚听到消息时她只是懵，头昏脑涨的，觉得像是一个梦，现在整个五脏六腑像裹在尖利的刺猬皮中，心脏的跳动和每一个呼吸都痛到极,致。
“大概是老天对我的惩罚，惩罚我的不专心，整个旅程我都在不停观摩学习，昨天我还在想回西市后把我最好的作品给陈教授看看，再争取下留学的名额，他虽然爱我，但我的成长告诉我这辈子只有自己靠得住。”章妍姿说着捂住脸哽咽起来，“明明是我的错，为什么要报应在他身上，他就不该过来……”
章妍姿的字字句句仿佛大锤一下下砸在唐乔心上，她也是个自私的人，只一味的接受他的给与，听到别的女孩子对他亲近的话就退却，她觉得自己很懦弱，配不上他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