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北行,两人挑了景色别致的小路走,一路上走走停停,要么借宿农家,要么露宿山林,如此过了半个月,离京城也不过三日的路程。
也许是没有人追上来,两人悬着的心终于可以落下来。白露清点了车上的物品,决定在下一个城池补充点干粮。
沈清将马车赶上了官道,一只青毛红眼的鸟儿在车顶徘徊一圈,然后飞走,沈清没在意,继续赶着路。
靖州是一个大城,紧邻着京城,人多地广,倚靠着一条卞河,商路四通八达,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白露看花了眼,沈清路过一个小摊贩,顺手买了一支糖人。白露拿着栩栩如生的糖人,舍不得张口。
沈清在汴河边找了一家客栈,河岸上停满了画舫游船,白露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画舫,忍不住扒在车窗上多看了几眼。
沈清决定晚些时候,在她去画舫上游汴河。
靖州的夜市要比杭城的来得早,汴河沿途早早挂上了灯笼。小贩的吆喝声络绎不绝,画舫上歌舞升平,莺莺燕燕的歌声中,掺杂着男子豪迈的笑声。
沈清拉着一身男装的白露上了画舫。
画舫分为三层,第一层是观赏台,露天的船甲上摆放着几张矮几;二层是娱乐室,供客人娱乐;三层是独立的厢房,只有vip客人才能进入。
两人循着楼梯,下到二楼。
眼尖的跑堂小二,领着两人入座在一个靠窗的位置。舞台上衣着清凉的舞女,挥舞着手中的轻纱,眼似秋波,目光大胆地望着舞台前的华服男子。
沈清在现代是酒吧的常客,对这种情形见怪不怪。白露起先还有些扭捏,后来见沈清一脸平静的喝着酒,自己也是男子打扮,才大大方方的欣赏着台上的美女。
画舫离了岸,华服男子也不知说了句什么,扔出一张银票,不一会,舞台上换了一批异域风情的舞女。
几块布堪堪遮住重点,妙曼露骨的舞姿,白花花的肉,晃得白露眼都花了。沈清抬手遮住了她的眼:“不要看,少儿不宜。”
白露不甘,抓住了他的手,仰头说道:“我不是少儿!”
沈清叹气,有些无奈的笑道:“我带你去楼上观夜景好不好?”
“夜景能有这美女好看?”白露下山不久,对一切都充满新奇感。
沈清不轻不重地给了她一个爆栗,“你还小,不能观看这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我今年已经十六了!到了可以定亲的年纪,怎么不能看?”白露继续追问:“你年纪与我相仿,你看得,我又如何看不得?”
“我已经三十......”沈清突然卡住,自己如今也不过是在一具十七岁的躯壳里,“总之我年岁比你大,我说看不得就是看不得。”
沈清不由分说的拉起白露,即将绕过舞台时,被一个男子叫住:“沈三郎?”
白露遁声望去,正是刚才往舞台扔银票的华服男子。
沈清眉头微皱,他实在想不起在哪见过这名男子。
华服男子从一堆莺莺燕燕中脱身,端着酒杯摇摇晃晃来到沈清身旁,笑着说道:“你不记得我了?前年我还在杭城见过你。”
沈清望着面前因酒色过度,有些发虚的男子,勉强开口:“抱歉,三郎眼拙,一时没有认出您。”
华服男子也不恼,打量了一眼白露,心下了然:“你说你来这种地方,怎么还带个白白嫩嫩的小倌,来来来,我这就替你找几个西域来的女子,让你们长长见识。”
说罢,拉着沈清的衣袖就要往酒桌去。
白露怯怯的唤道:“三郎......这人是谁啊?”
“本公子乃是三郎的未来姐夫,当朝于太尉的嫡子,于程景,小舅子今日的消费,就记我账上了。”于程景带着醉意,揽上了沈清的肩膀:“小舅子,你们家老太太未免管得太严了.....来到这种花天酒地的地方,也不找个美女作伴.....”
沈清抽回了自己的衣袖,将白露护在了身后,脸带歉意:“于公子的好意三郎心领了,只是今日与朋友出行,不欲节外生枝,还请于公子只当今日未见过三郎。”
于程景见沈清紧张身后的小倌,笑容越发带有深意:“我懂,我都懂,没想到你小子竟然号这一口。”
拜别了于程景,沈清无心继续留在画舫上,吩咐船长靠岸,领着白露下了画舫。
于程景看着两人携手离去的背影,眸光深沉,哪还有醉意,沉着一张脸,低声说着:“沈家的人这时候出现在靖州,难道发现了什么?”
于程景转头唤来贴身小厮,在他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小厮得令离去。
回到客栈,白露心绪难安,于程景是沈清的未来姐夫,会不会把见过他们的消息传回沈家?若是沈家人找来,他们该如何?
沈清将衣物收拾好,又让店小二送了一些干粮,准备明日一早就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