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内漆黑一片,就好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样。月影顿时停住了步子,好像只要再往前走上一步这黑洞就要将人一口吞噬掉。
月影缓缓抬起头。
此时,在似深渊一般的夜空中月影只能望见一弯残月,惨白的月光透过树叶间密麻的空隙倾泻而下,把簌簌作响的树叶投映到了地面上,变成了影子。树影左右摇晃的模样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只鬼魅匍匐在地面上爬行。
“咔——咔——咔”
怪声又响了起来。
月影警觉地扫了一眼四周,她能感觉到此刻自己胸腔内的心脏正快速地砰砰作响。月影闭上眼,试图让狂乱的心跳平复下来,她屏住呼吸,让自己能更清晰地感受到声音的来源。
“咔——咔——咔”这时,那怪异的卡顿声在漆黑的虚空中又出现了。
这声音听起来好像……
好像人的关节被掰动时所发出的响声。
月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霎时间,恐惧似一股寒流涌上了她的心头,直冲天灵盖,她顿时头皮发麻。
月影再也顾不得这怪声究竟是从何而来,提起裙角,疯了一般朝自己的屋子狂奔而去。
——砰——
月影用力地将房门关上,慌乱地拿起放置在一旁的木栓,想要将门拴上,但此刻她的手指像是不听使唤一样,簌簌地打颤发抖,过了好一会儿才将木栓插上。
月影背靠着木门,耳畔全是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心脏砰砰砰得更像是要从她的喉咙中蹦出来一样。
月影浑身冰凉,两手手心更是一片湿濡,好似身处冰窖一般。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月影才慢慢地回过神来,她忙将耳朵紧贴上房门想再听一听那怪异的声响,可无论她多么仔细地聆听,院子里都是一片寂静。
月影吐了一口气,抬袖拂去了额上惊出的冷汗,然后疲惫地走到床边,将自己整个陷入到被褥之中。她将褥子扯到头顶,圆溜溜的眼睛透过褥子边缘的缝隙朝窗外瞧去,依旧什么也没出现,仿佛刚刚的一切皆是幻觉。
肯定是因为阿福还有穆时倾讲得那些事情害我多想了!没错,肯定是我多想了。月影暗自宽慰道。
许是自我宽慰起到了作用,月影突然轻松了许多,紧张的肌肉也舒展了下来。不多时,疲乏和困倦像小虫似的爬到了月影的脑海里,她的眼皮越来越重。过了几秒,她的呼吸渐渐均匀起来,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黑夜中悬挂的弯月此时像是被云雾遮挡住了一般,若隐若现,让人看不真切。院中大树的枝叶依旧被冷冽的冬风吹得呼呼作响,
一切如常。
“咔——咔——咔”
突然,那轻微的节奏声又在院中再度响起。
“咔——咔——咔”
……
连续几日的大雪将整个淮镇变成了单纯的白色,尘香铺外的西街经过一个夜晚的沉淀像是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鹅毛毯。趁着天色微亮,不少店家挣扎着从睡梦中醒来,打着呵欠,拿着铲子和笤帚到街上铲雪扫水。
月影将铲完雪的铲子斜靠到一旁的墙边,走进香铺来到后门,随后穿过院子快步踏进厨房。她仔细净了手,然后拿了一个蒸好的包子又回到香铺的门前,就着门前的石阶屈膝坐了下来。月影两颊嘟嘟地吃着包子,眼睛跟随着街上来往的行人溜溜地转。
“月影啊!”赵掌柜掀开铺子后门的门帘走了进来。
月影听见赵掌柜轻声唤自己,连忙站起身。
只见赵掌柜有些僵硬地走了进来,他脸色蜡黄,眼下青黑一片,时不时还咳嗽几声。
“掌柜的,您是昨晚没有歇息好吗?怎么脸色如此……”月影看到赵掌柜此时的模样心下一惊,“可是身子有所不适?我看还是请个大夫上门来瞧一瞧吧!”
“无事,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赵掌柜掩面又咳嗽了两声,随后他走到柜前,从抽屉中拿出一张折好的纸,“月影,这个你拿着。”
“掌柜的,这是?”
“上面写的皆是客人前些时日预定的货物名册,你这两日都无需一直留在铺子里,抽些时间给客人送过去吧!”
月影接过信纸,拿在手里先是瞧了瞧,然后抬起头对上了赵掌柜的视线。赵掌柜的神色此刻没有任何的起伏,他的眼神好似落在了月影身上,又好似是透过月影看着其他的东西。而他眼眶中的红血丝更是像蛛网一般布满在眼白之上。
月影突然感到一阵悚然。
“月影,是还有何事么?”赵掌柜缓缓开口。
“没……没什么事。”月影手忙脚乱地将信纸折进袖中,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道,“掌柜的,我现在就去帮您送东西。”
月影提起裙边转身朝外走去,她快步踏下尘香铺门前的台阶,犹豫了片刻,还是在街边站定,缓缓地回了头,却发现赵掌柜依旧朝自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