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砚是进来找茶安的,她以前也见过这个少年,他虽然是蛇族少主,但是在玉巍山众仙中并没有什么存在感,她之所以注意过他,是因为茶安从来没有同那些人一般戏嘲过她。
以往他都是谨小慎微的一个人,今天却因着帮她说话而被扔进岱渊,她不能不下来找他,她不喜欢欠别人的。
一入岱渊阿砚就被一股强大得吸力吸走,她施法对抗那股吸力,却根本无济于事。
她干脆放任那股吸力将她带走,那股吸力并没有伤害她,反而是有目的一般将她带到了泉底,岱渊深不可测,她在水中漂浮许久才落到最底。
池底几座假山林立,山脚处处绽放闪耀磷光的珊瑚,各色鱼群在珊瑚和水草的间隙中游来游去,但是他们都很一致的避开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坐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少年,少年墨发披肩,脚腕手腕都被锁链锁住,纤细白皙的手腕被锁链磨出一道血红的伤口,他身上处处是鞭伤,嘴角边还有一丝未干涸的血迹。
他的眼底深沉如一片死水,就连面前多一个人都没有让他的面上起一丝波澜。
一条鞭子不知从哪里飞来落入阿砚的手中,空中出现一行金色的字:欲出岱渊,鞭之三百。
想要出岱渊,必须打这个少年三百鞭?
看这少年一身新伤,定是不久前刚被打一顿,可是进岱渊的除了她就是茶安,难道是茶安鞭打的?
阿砚摇了摇头,不会是茶安,茶安与自己毫无交集,都能为自己说话,他与这少年无冤无仇,应该也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而鞭打这无辜的少年。
她看向少年,少年的手垂在身体两侧,一只小螃蟹不知道从哪里爬来,钻进他的掌心。
少年伸出一指推了推小螃蟹,想把螃蟹撵走,小螃蟹却不走,他皱了皱眉,没办法把螃蟹藏进了袖子里,又微微侧身,用后背挡住袖子。
他这才闭上眼道:“你打吧。”
少年生的眉眼如画,纤长的睫毛微颤,白袍上处处是鞭痕,明明看起来惨淡如霜,却小心的挽着袖子想护住小螃蟹。
他消瘦的厉害,苍白的脸上沾染到一丝血迹,对即将迎来的鞭打没有一丝恐惧,反而多了几分逆来顺受,在泉水的涌动中,整个人像一块被打碎的美玉。
阿砚扔掉鞭子道:“我与你无冤无仇,怎么可能打你。”
“是么。”
少年没有抬头,他清冷的声音传来:“你不打我,是离不开这里的。”
阿砚一时无语,她正欲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沉重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泉底也跟着颤动起来。
一个黑大的身影从头上落下,阿砚一个闪身躲过那物的袭击,她一回头,看到这竟是一只三尺高的独角神兽,神兽带着目的朝她奔来,而且只攻击她一人,见她躲开,转头又朝她攻来。
阿砚双手在胸前快速结了个印,在神兽朝她袭来之际打了出去。
神兽瞬间倒在地上,再无一丝反抗之力,身影慢慢消失在湖底。
阿砚还没有放下心来,身后又出现另外一只神兽,她再度结印将神兽打倒,这时不知道从哪里又出现两只神兽朝她攻来。
尽管她神力高深,但越来越多的神兽齐齐攻击她,这些神兽之于她就像一只只蚂蚁一般,虽然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烦也能把她烦死。
她一边击退神兽一遍想应对办法,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少年忽然开口了:“你打我三百鞭,他们就消失了,不然你会累死在这里的。”
少年的声音很轻,语气中没有一丝嘲讽与不耐,他语气寻常,仿佛这只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阿砚有些错愕,她想也没想道:“ 这是什么道理,我就是累死在这里,也不会用鞭打你来换取平安。”
话落左肩处一个凶兽朝她袭来,她往右一闪,没想到右边还有一个巨兽张着血盆大口等着她。
她皱了皱眉,实在不愿意使出神力,当初燃灯圣君把她带回玉巍山,只和众人说了一句:“此乃神,汝等仙,当跪。”
说完他就去闭关了,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就这一句话让阿砚在这玉巍山从此没有立足之地,那些仙子整天在她耳边念起来没完,若是今日她使出神力惊动了他们,以后她更加没有清净了。
可是如今这种情况不使出神力是不行了,她抬起双手准备结印,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铁链的响动。
与此同时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啸响彻湖底,刹那间波动涌至湖底各处,阿砚有神力护体自是不怕,朝她扑来的那些凶兽纷纷挣扎着吼叫,他们受不了这强烈的威势,痛苦的四散逃窜,根本顾不及攻击阿砚。
湖底重归平静,阿砚看向少年。
少年通红的眼底闪动点点寒芒,苍白的面容挂着一丝狰狞和冷冽,那声呼啸是出自这少年。
阿砚怔怔道:“原来你是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