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谢执重重的咳嗽声,他抵住嘴唇的手腕还缠着厚厚的纱布,想起自己在晏府的遭遇,阿砚的心底难以控制的生出一丝同病相怜之感。
在谢瑾玉气势汹汹得冲进暖亭之前,阿砚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他用力的挣了一下,虽然只是一个孩子,力气却比阿砚还要大一些,阿砚单薄的身体被他拽了一个踉跄。
她快速扶住暖亭的柱子才勉强稳住身形。
谢瑾玉挣开她的手:“大胆!敢拉住本少爷的胳膊,回头我就告诉祖母,让她把你的血都抽干,再扒了你的皮做成垫子!”
阿砚冷笑一声,她往前大迈一步,拉住谢瑾玉的胳膊,源源不断的记忆立刻飞入她的脑海中。
是大概五六岁的谢瑾玉,他站在谢执的身后,趁人不注意一把推开谢执的轮椅,谢执毫无防备,轮椅快速往前滚去,磕在路边的石头上,谢执从轮椅上滚落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刚下过雨的地上都是湿粘的泥土,将谢执的衣袂染的脏污不堪。
等谢老太太闻讯赶来的时候,谢瑾玉正坐在地上哭,他指着谢执惊惶道:“不知道为什么兄长为什么突然想要打我,他一抬手轮椅就自己滑下去了,祖母快去看看兄长有没有事!”
没有人会怀疑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大家看谢执的眼神都变得古怪,一个心理扭曲的病秧子,能对小孩子做出这种事并不奇怪。
可是并没有人注意到谢瑾玉眼中的得意,他常常听父亲谈起,祖父因为谢执的原因久不归家,父亲那样崇敬祖父,却因为这个病秧子几年也见不到祖父一回。
府中下人也常常议论他二人,说如果谢执身体健康,将军府根本轮不到父亲来继承,谢瑾玉听得多了心里愤恨,如果没有谢执,根本不会有这些风言风语。
阿砚的脑海里又连着闪过一些画面,她抬眼看向谢瑾玉:“你昨晚偷偷玩你父亲的将印,却不慎磕掉一个角,如今他正为此事发怒,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谢瑾诧异的看着她:“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他昨晚去父亲书房的时候,连个下人都没带,不可能有人知道这件事。
阿砚道:“因为我会算。”
谢瑾玉不以为然:“说什么鬼话,你肯定是偷偷看到的,我要告诉我父亲,定要让父亲扒了你的皮!”
“我可不是刘小娘,会任你为所欲为。”阿砚紧紧的盯着谢瑾玉,“小小年纪心思竟然如此歹毒,竟然连人皮都敢扒,怎么你晚上没有梦到过刘小娘回来找你么?”
“刘小娘那是罪有……”谢瑾玉忽然脸色发白,“你怎么会知道刘小娘,不对,谁是刘小娘,我不认识刘小娘!”
阿砚道:“她不是你父亲的妾室么,你怎会不认识她?“
谢瑾玉连连后退,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她怎么会知道他扒了刘小娘的皮?
刘小娘开始是他母亲的陪嫁侍女,母亲在世时就总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往谢青身边凑。母亲死后她更是肆无忌惮,终于有一日她成为了谢青的小妾。
他听到府中的下人议论,说刘小娘说不定很快就能为谢青生下一儿半女,谢瑾玉怎会允许刘小娘生下孩子分散父亲的注意力,开始他只是想杀了刘小娘而已,只是前去杀她的陈举一向施虐成性,他不光杀了刘小娘,还当着自己的面扒了她的皮。
这事发生之后谢瑾玉确实做了很久的噩梦才缓过来,不过他也给陈举下了禁言术。
因此这件事除了他和陈举,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
他仍是半信半疑,颤声道:“这些真的是你算出来的?”
阿砚摇了摇头:“不是,我骗你的,我根本不会算,是她告诉我的。”
她指了指谢瑾玉的身后,信口胡诌:“刘小娘就站在你身后,这一年来她怨念不散,一直跟着你吸你的阳气。”
“你说谁──”
谢瑾玉觉得脖子一凉,下意识朝身后望去,可是他的身后空空如也,根本没有其他人。
阿砚又道:“刘小娘告诉我你除了扒她的皮还挖去了她的双眼,哦不对,应该是陈举替你动的手。”
她说的如此详细,谢瑾玉还有什么不相信的,一股森然的冷意浮上心头,他感觉刘小娘真的就现在他身后,空洞的眼睛冷冷的看着他。
心理防线彻底被击溃,他猛的蹲下身来,捂着耳朵尖叫一声,嘴里不停的重复道:“不是我,我没有,我根本不认识刘小娘,我没有杀她!”
“你现在知道我没有骗你了吧,我这里还有一个你都不知道的秘密,你想不想听?”
谢瑾玉呆呆的看向她,阿砚俯下身来,趴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谢瑾玉的突然呼吸一滞。
他下意识反驳道:“不可能 ……你在骗我……”
阿砚不和他争辩:“你说不可能,那就当我是骗你的好了。”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