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中,一席曳地华服紫裙的女子踱步至龙椅旁,纤纤玉手划过这尊贵地位的象征,而后倏地笑开了,正沉浸在美好的想象中,突然身后有人缓慢靠近。她转过身去,嘴角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成文帝被盛望亭扶着,满眼沉寂。
贺莲华眼光凝滞了一瞬:“你不是……”
盛望亭冷漠开口:“莲妃娘娘指的是什么?是我父皇此时应该昏迷不醒,还是本公主为何突然神智清醒?”
“莲妃,果然是你。”成文帝咳了几声,身子也有些发晃,纵使他仍能走路说话,可从暗淡的脸色也能看出他只是在强撑着,“若不是当初收到密信,我还从不曾怀疑过。”
贺莲华脸上的不安渐渐淡了下去,她昂首含笑:“纵使你们如今知晓又能如何?自我入宫之日,便开始将这慢性毒药下在御膳中,就算现在停了药,可也早深入五脏六腑,又能熬几天呢?陛下醒着倒也无妨,不如就看着大顺是怎么被铁弗部收归囊中吧!”
盛望亭恨声道:“你们究竟是何时同铁弗部达成协议的?”
殿门处忽地涌入数十名铁弗人,他们手持满是鲜血的长刀,气势汹汹包围住了殿中三人,而最后方,林相言负着手踱步而来。
贺莲华行至林相言身边,妩媚掩口轻笑:“何须达成协议?我名赫连婳,同师父本就是铁弗人啊。”
“林太傅?”盛望亭难以置信,“铁弗部势力竟渗入了我大顺数十年?好狡猾!”
林相言见此并未好奇,话语里满是平淡:“下官才是佩服公主殿下,竟忍辱负重扮作痴傻之人数年,不过也只有应王那傻子肯相信了。”
盛望亭一怔,显然料想到了盛之珛不在此处的原因,可她还是没忍住多问了一句:“你把他怎么了?”
林相言嗤笑一声:“公主竟还会担心杀母杀兄的仇人?不论如何,下官也是间接为您报仇了呀。”
盛望亭声色激动,骂出了她有史以来说得最难听的话:“呸!无耻小人,此事同你也脱不开关系!少在这儿假惺惺恶心人!”
林相言毫不在意盛望亭的怒火,反而笑容更盛:“那又如何?我可是发誓屠尽陛下枕边人,又怎能放过皇后?”
闻言,成文帝似是明白了什么,竟身子一顿,喷出一口血来。
盛望亭一惊,花容失色:“父皇!”
成文帝身子发沉,再也站不稳,他跌坐在龙椅之上,伸出颤抖的手指向林相言:“原来是你……是你杀了她……”
林相言神色阴翳:“自然,如陛下这般疑心之人,待琳妃进宫后,必定也会怀疑三皇子是否为你所出,下官只是为了陛下着想啊。”
成文帝脸色青青白白,他喘了半晌才恍然大悟:“你是为了余妃。”
仿若被火舌烫到了一般,林相言勃然大怒:“休要提她!你们中原人,都恶心得很!说一套做一套,只会欺骗罢了!”
盛望亭听得一知半解,却没空思考,只谨慎小心地将成文帝挡在自己身后。
气氛愈发紧张起来,林相言忍到了几点,终于挥手示意:“不过如今你也算死得明白了,送陛下和公主上路吧。”
“是。”贺莲华从袖中掏出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提着裙摆朝龙椅而去。
盛望亭紧咬下唇,满面惧意,可仍旧没有一丝动摇。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一道薄凉声线传来——
“住手。”
众人超那声音望去,却见一把长剑已悄无声息搭在了林相言的颈边。
林相言面上闪过一丝错愕,这声音他不仅听过,而且十分耳熟,他偏头望去,果然是林易之。
贺莲华面上一慌:“林易之?你这是做什么?”
林相言整理好表情,却仍旧蹙眉反问:“易之,你这是何意?”
可如今的林易之面对林相言却再无从前一般言听计从、俯首听命的模样,他满眼淡漠道:“别叫我易之,我不姓林。”
林相言闻言冷哼一声,傲然道:“虽说你并非我亲生,可你别忘了当初龙华寺前你是如何百般摇尾乞怜,如今翅膀硬了,便想挣脱我的管控了?”
林易之声音如冰霜般:“我当初的确是非常不要脸地凑到你身边,可若非如此,我又怎能接近你获取信任、今日又如何能为我母亲报仇?”
林相言面上有一瞬间的空白。
林易之面上流露出狂热的狠意:“当初你半路截杀,可是以为我下落不明尸横荒野?幸而我跌进河流,顺水而下,最后被龙华寺方丈救起。林相言,你不记得我了吗?”
林相言面上瞬间有无数复杂表情闪过,可最后他重归冷静:“原来如此啊,怪我一时大意,竟放虎归山!不过你就算杀了我又如何?你一人在此,以为能杀出铁弗大军的重围?”
他看向贺莲华:“动手!”
贺莲华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可最终她还是选择听从命令:“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