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杨为先将与司州刺史来往的密信全部上交,他年逾四十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妻子又因为年纪大而难产离世,以至于儿子出生便体弱多病,平日里累不得气不得,他是小心又小心地护着,可随着年龄增长,竟是五脏六腑都出了问题。
为了救回唯一的儿子,他不惜以重金求医,可来往数人皆是无奈离去。正在一筹莫展之时,司州刺史受邀前往雍州参加宴席归来时途经弘农听闻此事,便不请自来登门拜访,道他有一味奇药血灵芝,能治百病。
杨为先大受感动,便放言只要能救回儿子,愿为其肝脑涂地。
一开始,他并没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无非也就是看中了府中的丫鬟婢女,所以杨为先也毫不吝啬地将人赐了去,后来司州刺史临走前只嘱咐他莫要着急,那血灵芝脆弱至极,不可颠簸磕碰,否则便会碎成粉末,他会寻个法子安全送来。
可后来等了半个月,血灵芝没等到,反而等到了一封密信,信上好一顿夸赞弘农人杰地灵,又开始若有若无将内容往当地温柔可意的姑娘身上引。
杨为先纠结了一整晚,最后情感占了上风,而后,这桩黑暗的交易,就这么持续了整整半年。直到数日前,那司州刺史才命人前来将杨为先的儿子接走了。
温潮生讽刺一笑:“杨大人是关心则乱了,你可曾想过如此贪心之人怎会突然善心大发想起了你的儿子?”
温余儿接话解释:“自是弘农的女子玩腻了,而这个时候又必须解决这个麻烦,所以才谎称接令公子钱去治病。”
温潮生眼底阴沉:“我猜等令公子一进入司州,便会被他安排的人杀害,而他则会谎称人是在路上突发急病,无人医治而亡。”
杨为先一下子跪了下来,老泪纵横:“少将军,求您救救小儿!他才十五岁!”
温潮生眉间戾气消了些:“起来吧,我已派人带药去拦截,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救回人。”
杨为先劫后余生呼出一口气,连连道谢:“多谢少将军!”
温潮生继续道:“行了,这回可以放了今日被你们抓走的姑娘了吧?”
杨为先一怔,茫然道:“少将军说什么姑娘?没有啊。”
温潮生同温余儿对视一眼,蹙眉道:“你们没抓人?”
杨为先连连点头:“我安排的人不是已经被二位将军抓起来了吗?今日怎可能再去劫人?”
温余儿头脑中纷飞,不太对劲……
她曾猜测过是否是那司州刺史玩腻了弘农郡女子,这才让杨为先替他寻一些其他风格的少女,但细细想来,许亦安有武器在身,且感知敏锐,也会些功夫,就算打不过也可呼救,总不至于在青天白日被攻击连呼救声都发不出。
更何况,杨为先身边根本没有武艺高强之人,否则也不至于雇个拍花子来绑架人了。
温余儿突然觉得头皮一麻,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她猛地拉住温潮生的胳膊,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少将军,月影离开都城多久了?”
温潮生盯着温余儿看了两眼,这才神色愈发凝重起来:“快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足够月影追上赶往司州的马车救下杨为先的儿子,也足够应王府暗卫抵达弘农郡。
温潮生心口猛地一跳:“糟了!”
正待二人转身要跑出门时,一名士兵刚好急匆匆顺着长廊朝正厅门口跑来,一见温潮生和温余儿登时眼前一亮,欣喜道:“少将军、温领军,许小姐已平安回到营内,将军让我前来通传。”
温余儿先是一怔,继而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不论如何,不管是谁把许亦安救回来的,只要平安无事就好。
赶回营中之时,已是亥时末了,主营帐中灯火正盛,一掀开帘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坐在一旁端着一杯热茶小口小口抿着的许亦安,她看起来与平常一般无二,也不见被人劫走后那种如同惊弓之鸟的状态。
听见有人闯进来,她便抬起头,看见温余儿和温潮生风尘仆仆上气不接下气的疲惫模样,终于还是没忍住鼻子一酸。
不知道是看见有人为自己东奔西跑不舍昼夜后的感动与心疼,还是因自己受惊了一个晚上而委屈后怕。
温余儿终于卸了力,她挪着步子走上前,擦去许亦安眼角的泪花,轻声安抚:“回来就好,没事了。”
温潮生终于把眼神从温余儿和许亦安身上挪开,看向不远处的人,只一眼,表情便僵住了:“将军,这……”
温余儿这才想起自己有些失礼,都没有来得及同余傲寒和余思渊打招呼,她赶紧抬头望去,于是,不可避免地望见了余傲寒身边那人的模样。
她瞳孔一缩,涩声道:“他怎么在这儿?”
无他,那人正是林易之。
余思渊倒是神色如常,也未见任何别扭:“我带兵把整个郡都快翻过来了,还是没找到亦安的下落,本想着去找你们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