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华仙尊的入睡术不太熟练,秦桑榆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从熟睡的状态中清醒。
窗外风声渐渐,月白映着满地梨花花瓣,犹如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秦桑榆拢了拢长及脚踝的斗篷,没精打采的靠着窗框,困倦得打了个哈欠。
春困夏乏秋盹冬眠是秦桑榆大学封校三年唯一坚持下来的一件事,雷打不动,风雪无阻。
长久的休眠过后,秦桑榆就想摆烂。
待在望舒峰峰顶小院里醉生梦死,不去管什么仙门大比,什么往后余生,只活在今朝当下,快意而活。
滴酒未沾过的秦桑榆突然很想醉一场。
一醉解千愁。
兴许大醉一场之后,一切难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怀揣着美好的期许,秦桑榆鬼鬼祟祟的进了师尊的酒窖。
洞府昏暗,秦桑榆放了四颗夜明珠将酒窖照得犹如白昼。
她拖着懒散的步子走到酒架前,细白的手指作弄似的在半空虚点几下,停在与视线齐平的玉瓶上。
她拿下玉瓶,拨开瓶塞,学着江湖侠客的豪放做派,仰头猛灌一口。
烈酒入喉,呛得她克制不住的弯腰咳嗽。
酒水顺着唇角,半数落在地上,半数顺着脖颈滑落入里衣。
烈酒辛辣,喉咙到胃,灼得如火燎过。
秦桑榆弯着腰咳嗽,扶着洞府石壁的手攥紧,白皙的手背上青色脉络泾渭分明,时不时随着用力而凸起。
她慢慢松开手,顺着石壁坐下。
脸颊酡红,眼眶通红,眼角晶莹的泪珠将落未落。
朦胧的视线中,秦桑榆好像看见了戚白昼那张欠揍的脸。
他抱着胳膊,蹲在她面前,戳戳她的脑门,黑黝黝的眸子里笑意压都压不住。
“秦桑榆,我就说嘛,你这种好学生,不适合喝酒,以后别喝了。”
模糊的记忆里,她一把拍开了他的手,咕哝着回了句“要你管”。
哦……
原来,她并不是滴酒不沾啊。
高考结束那夜,她因为考得不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号啕大哭,是戚白昼用备用钥匙打开门,拎着两罐啤酒,就让她酩酊大醉,好好睡了一觉。
原来,她忘了啊。
秦桑榆迟钝的想。
她握着酒瓶朝着戚白昼的虚影举杯。
“戚白昼,我想起来了。”
她仰头将剩下的酒液一饮而尽。
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回春峰医堂。
谢九懒洋洋的坐起身,那些看似很狰狞的伤口随着他的清醒慢慢消失,愈合速度快得惊人。
他漫不经心的垂眸,慢条斯理的拆开绷带,嫌弃的将浸满药草味的绷带扔在地上,掐诀去除身上的药味,起身就要离开。
“二师弟,你要去哪儿?”不轻不重的一道冷淡嗓音落下,阻止了谢九下床的动作。
谢九转过身,看着穿戴整齐、一丝不苟的宋祁舟,很轻的笑了声,语气很挑衅:“这似乎不关大师兄的事。”
宋祁舟不悦的沉下脸,本就森冷的嗓音更加冷了几分。
“妖帝这是想背信弃约?”
谢九懒洋洋的垂下眼皮,“倒没有这个意思。”
宋祁舟冷冷的看着他,冰冷的眸子里满满的审视和怀疑。
“大师兄别生气嘛,师弟我就是躺久了,想出去放松放松。”谢九嬉皮笑脸的打破逐渐凝重的气氛,委屈巴巴的解释道。
宋祁舟并不信任他。
但他们达成了短暂的合作,除了信任,别无办法。
他直直的看着谢九,平静的问:“我为取信小师妹而临时设下的陷阱,你为何会那么及时的赶到?”
“这个啊……”谢九吊人胃口的拖长了调子,等宋祁舟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才慢吞吞的道:“那是因为,我和你一样,在小师妹身边放置了追踪的法宝啊。”
几乎是在谢九说出的一瞬间,宋祁舟就想到了小师妹发间那支最近才多出来的蝴蝶簪子。
那支簪子就晃眼的插在小师妹头上!
想到此,宋祁舟眸光一冷。
谢九好大的胆子!
为了以防被师尊察觉,他都只敢在小师妹房间里放置窃听法宝,而且还是临时放置,事后就撤走了。
而谢九,居然就明晃晃的放在小师妹头上,在师尊面前和他面前生生上演了一出灯下黑!
宋祁舟眸光冷冽,恨不得将洋洋得意的谢九千刀万剐。
“二师弟真是好手段!”
一字一句,碾碎了挤出来,混着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森冷寒气。
谢九狐狸眼微弯,“多谢大师兄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