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共十一首歌,乌漾都能跟着哼出调子,有的还能跟上唱几句,实在是潘澄火,传唱度太高,她在法国也总能听到。
但那时听见这潺潺爱意,并不会将自己代入。
潘澄嗓音清澈,腔调还缓,总会让听歌的人有种他在与恋人呢喃诉说悄悄话的感觉,但又仿佛他爱得随和,带了几分“你听不听没关系,我说了就好”的意思。
他太能带动人的共感力。
乌漾不止一次为他的声音惊叹了。
只不过现在听,除了惊叹,还多了些别的东西。有细微的、隐秘的、模模糊糊的雀跃在发酵。
歌完,乌漾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想寻求确认、听他承认、跟他说话。
她期待鼓胀,控制不住似的,看他:“所以是巧合吗?”
潘澄:“不是。”
他目光不挪:“是我让窗户纸走漏了风声。”
乌漾觉得他调情是真挺有天赋的。
就他那张寡淡的脸,眉一弯唇一扯,但凡带上点儿意有所指,都能让人遐想无限。
她夸他:“很有领导天赋。”
潘澄笑着应了声,散漫道:“一般,让你满意才重要。”
乌漾又明知故问:“为什么要让我满意?”
“乌漾。”潘澄低下眼瞧她。
“......?”乌漾等他的后话没等到,轻轻的“嗯?”了声。
“这就是理由。”潘澄说。
乌漾被他的直白搞得心跳空了一拍,张了张嘴,眼神转移,轻轻吐出三个字:“好坦荡。”
“怕不一鼓作气再而衰,”潘澄似是打趣,“又怕你不信,以为我没意思。”
乌漾心脏怦怦跳。
她也不想和他兜圈子了。
“潘澄,你怎么那么收放自如,”她不去看他,酒窝淡淡的,故作镇定,“藏了七年,今天都摊牌了。”
潘澄笑了下:“谁跟你说——”
车窗被敲响,他的话被打断在嘴边。
乌漾回头看,是巡逻的保安。她停滞片刻,降下车窗。
“您在啊,”保安热络地开口,关闭手电筒,“方才有两人找您,我没看见您,就给人拦住了。”
乌漾手指紧了紧:“没事的。”
“不过他们留了一箱子东西,给我看了眼里面儿,有您小时候照片,就放我那儿了,”保安说,“您多会儿方便记得来取。”
“......”
乌漾突然有股空荡荡的感觉。
冷意从窗户钻进来,挤得她心慌。
她开口:“我——”
“我们现在去。”潘澄替她做了决定。
乌漾没反驳。
下车,她始终落后半步。
她其实挺想要小时候的东西的。
在今天看见潘澄的记录视频后,她忽然就想,给喜欢的人分享他没有参与过的点点滴滴,好像会很有意思。
但她忘了。
乌漾抬眼,潘澄在有意无意地放缓步速等她。
她快要停下:“你先走。”
“......”潘澄没回头,也没说话,顿了顿,很听话地恢复正常步速。
乌漾站定,望他的背影。
潘澄颀长挺拔,走在夜色里推开黑暗。
她看了阵儿,眼睛因为长时间睁着发涩,半晌,一眨,又一片湿润。
乌漾断掉的想法连接了起来。
但她忘了。
她的过去没有太美好,甚至很糟糕。
七年的视频假不了。
潘澄不藏的爱意横冲直撞涌向她。
可如果这份情谊诞生在七年前。
那她当时那么多的不堪,该怎么跟他开口。
乌漾想起她看见潘澄问她分手了吗那会儿,她还觉着没什么所谓,指不准情绪上去就说了,但现在来看,吐露不好的过往,可太难了。
难道就要让他认为,她喜欢过另一个人吗?
乌漾摇摇头。
不。
那不公平。
她舍不得。
一直到回家,乌漾都是魂不守舍的。
她垂眼看潘澄搬进来的纸箱子发呆。
总要说的。
乌漾吐出口气:“潘澄。”
潘澄把接好的水放下:“嗯?”
一个慢悠悠的字眼击溃她的勇气。
大概人在爱面前都会恐惧失去。
她没有哪一刻要比现在还胆小了。
“我想说,”乌漾声音都有些颤了,“你......”她对上他的眼睛又很快挪开,斟酌半天,张嘴还是换了话说,“你要看看吗?”
好难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