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洛洛独自一人住在一室一厅的地方,客厅和厨房连通,客厅很宽敞,但和卧室间没有封闭的门,盥洗室则和卧室一起,在角落的位置。
也就是说,早晨醒来坐在床上,他就能将屋子里除了阳台和门廊外的地方全纳入眼里。
这不是一间很大的公寓,虽说一人住绰绰有余,其中生活的痕迹并不太多,各处都很整洁,就同刚有人来打扫过一般,和他的外表透露出的无差。唯一显得稍乱的是沙发边,和圣诞树般堆起的书旁放着花瓶,瓶中的花朵在绽放的最后一刻,只要用手指轻碰,已然岌岌可危的花瓣就会洒落一地。
库洛洛从柜子里提出了一个暖炉,我清楚看见上面连成了蜘蛛网,他穿着拖鞋踩过地毯,从阳台上发出轻微的“砰砰”声,我侧头看见他挥动手臂清扫的影子。
屋子里主灯的位置空空如也,只有一盏台灯放在地毯上,插头和接线板连在一起,接线板的线穿过沙发,插头则在沙发后。这张地毯的边缘有着烧焦的痕迹,像是故意做旧,但更像是真的遇到意外烧起来过。不管怎么说,这儿是一座有年头的屋子里,很像是从家里的老人手中继承过来的样子,虽位于安静的地段,但生活条件透露出了家中的人对居住者的不关心。不过比起独幢的公寓,隐没在居民区里的顶楼更有情调。
换言之,这是一间成熟的公寓,其中存在离我很远的陌生感,改变人心跳的频率。
洗衣机转动的声音很响,库洛洛提着暖炉走回来,绕过我面前的水杯,将它放在旁边
“抱歉,还要等一会儿。”他对我说:“插线板太旧了,只能承受小功率。”
地毯模糊的边缘一下散发出了焦味,其实我记忆里少有闻过这种味道的时刻,有一次是在路上看到消防车,跟着骑了去,跳动着的火焰很快被白花花的液体扑灭,袅袅白烟似是建筑的最后一口气,无法继续伪装成无生命物,因而发出的头一回叫喊,然后灭亡。
库洛洛从房间里拿了床毯子,我身上还在冒汗,他却说夜晚容易着凉。已经拿在了手里,我只好披上,之后他从门口柜子里拿出工具框,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跟了过去。
和我同龄的男生走到阳台边,他手里拿着一柄小钳子,一脚踩着地,一脚上了阳台栏杆,回头对我说:“离远一些吧。要是我触电了,还要请你帮忙叫救护车。”
“你要做什么?”我分不清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他朝我笑了一下,像是很乐意看到恶作剧得逞。五分钟后,墙上的电线就被改接,我们一起坐在沙发旁,这座城市的夜晚意外得冷,家里暖气一直开着,我从不在晚上出门,因而没觉得,暖炉阻挡了从阳台门缝隙里吹进的冷意。水已经喝完了,洗衣机的声音轰隆作响,库洛洛从浴室里出发,头发湿漉漉的,搭了块毛巾在头上,他走到我旁边,撕开一包饼干,塞进嘴里。
“吃吗?”他问我。
我摇头,道谢。
他开始看书。
学校里不会布置要留到家写的作业量,保证课后的时间属于个人,如果不是今天自行车被盗,我此刻肯定也在家里看书了。话说,库洛洛叫我来他家,我还以为会得到热情招待,但现在我就像木偶一样被放在一边,这是正常的吗?
他看得认真,我深感不好打扰,视线刚要移开,他忽然回过神来。
“我在那家店里打工。”
我重新看向他,松了口气,接上他的话:“酒吧吗?”
“是。”他说:“我本来是负责送货的,那里的爵士乐键盘手遇到车祸,老板听说我会弹琴,叫我临时顶上,也就是这两天的事。等下周找到正式的成员,我应该就会退出了。”
“原来是这样,”我点头,“不好意思,今天这么麻烦你……”
水珠滑落,库洛洛忽然笑了,他将书倒放在膝盖上,又低头笑了几声。
我不明所以。
“不好意思,”他停住,一手搭在沙发上,头微微后仰,侧转向我,“我吓了一跳。”
“……什么?”
“现在的阿莱塔就和在学校的时候一样正经,所以看到你拼尽全力追着自行车小偷跑的时候,我差点儿以为自己看错了。”
我的脸肯定红了,本来弓着膝盖坐着,现在抱住了它,要将头埋进黑暗里压住了半边的脸。
“你才是。”我半晌道。
“什么?”他问我。
我想不出要怎么回,眼前的库洛洛和在学校里虽是一样,却总让人觉得有哪里不同,好像他出了学校就去到另一个世界,从隔壁班的同学变成了一个更遥远的人。果然,工作会让人不一样吗?
“说起来,”我振作精神,转移话题,“你查到什么了吗?”
我和他对视,他定定地望着我,脑袋上的毛巾已经掉在沙发上,他的周身散发出水汽。他没有立刻回答,所以我告诉了他我在网上看到的信息,那个消失了的帖子,和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