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盈城,新木县。
一群人正戴着遮阳帽在地里忙活。
几个被雇来的中年人穿得十分紧实,长袖长裤解放军鞋,还戴着冰袖和手套。
他们都是本地生活的农民,手脚最为利落,三两下就搞定了一大亩田。
而另一边的几个年轻男人穿的就比较凉快了,统一灰色无袖衫配短裤,不怎么说话,只一个劲儿地闷头弯腰拔萝卜。
他们生得高大,干活时臂膀的肌肉鼓起来,大长腿杵在地里,引得边上几个大娘频频侧目。
虽然已经到了秋天,但盈城的天还是分外炎热,他们的后背全被汗浸湿了,脖子上不得不搭了块毛巾降温。
拔出来的胡萝卜被整齐地堆放在田埂上,另一拨人再提着袋子一路过来收装,最后成袋成袋地扛上三轮车。
一旁的水泥马路搭了一个十几平米的棚子,用来乘凉,万辞就坐在那下面的轮椅上,肩上披了一件外套,正单手撑着桌子边闭目休息。
这个温度的天,出来晒太阳正合适。
她后边站了一个年轻女子,个子极高,一身劲装,负手而立,长发简单扎起一个马尾,身姿利落,神色淡漠。
看着田里这情景,武藤面上不显,内心对这位万董事长的认知却是刷新了一个高度。
居然把重金雇佣的精英保镖投放在田里拔萝卜……
而且,从他们中午吃饭时的聊天中得知,这种事似乎不是并不是头一回了。
武藤身为凌保公司首席金牌保镖,保护过他国政要,护送过上层人物,接受的委托任务数不胜数,还是头一回见到有雇主这样用保镖的。
这时,一道略上了年纪但依旧温婉的声音传来。
“小辞。”
闻声,万辞睁开眼,循着说话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向她们走来的是一个约莫五十岁出头的女子,面容慈蔼,气质文雅,笑起来很有感染力。
她身后还跟了两个抬茶水桶的男人,也都是万辞带来的人。
“老师。”万辞转过身来,恭敬开口道。
钟卿笑了笑,招手让人将茶水桶放在一边,对万辞道:“晒不晒啊,我泡了茶,喊大家伙一起喝点吧,都忙活半天了。”
万辞点头,冲那两人扬了扬下吧。
他们跟着万辞久了,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就练出来了,得令后,便转身,跑去招呼地里的人。
钟卿亲自给万辞接了一杯,“多亏了你啊,不然我今年又得找好些人来帮忙了。”
“谢谢。”万辞接过水,“老师言重了,都是他们出的力,我并没帮什么忙。”
钟卿笑笑,看向万辞的眼神越发怜爱。
她身体不好,不能下地干重活,几年前便从学校退休,安心在家和丈夫过点小日子。
而万辞自13年回国后,每年都会在这个时候带人回来帮忙收成,五年来从未断过。
十二年前在学校遇见的时候,她就知道万辞是个不凡的孩子,虽然不爱表现自己,但心思却比任何人都要细腻。
她在外头受了苦,向来是一句话不提。
等在M国那边做成了生意,更是隔段时间就给她汇钱。
钟卿知道,万辞心里一直惦记着她这个老师,回回来都要给她买好多东西。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初万辞离开的时候,她也只不过是拿了点积蓄给她,从未想过以后要这孩子回报什么。
可万辞却将她视为恩人,时常抽空过来看她,还找了专家给她治病,又出钱将房子给翻新了一遍,不然哪能住得下这么多人。
就是可惜她福气薄,结婚二三十年了,都没能与丈夫有个一儿半女。
若不是万辞心里落了块病,她真想将她收作自己的女儿。
但钟卿自己也知道,万辞不会认任何人作父母的。
今年不知为何,他们来的要比往年早许多。
钟卿不喜欢打听别人的私事,万辞不说,她就不问。
昨晚得知他们要来的时候,她是无比的高兴,连夜将屋子收拾一番,又请了厨子过来做饭。
万辞每次来,可都是一大伙人呢。
当目光转向她的腿时,钟卿顿时心疼的不得了。
“小辞,你的伤,要不要紧?不然先回去歇歇吧?”
万辞摇头,“没事,老师不用担心,已经在恢复了。我在医院躺得太久,就想晒晒太阳。”
见她这么说,钟卿便作罢。
她一直担心万辞,当时在电视上看到她出车祸的消息,钟卿焦虑的一晚上没睡着,打电话也没人接,差点就要去安延市找她了。
幸好后来万辞的助理告诉了她实情,这才勉强松了口气。
地里忙活的人都过来接水喝了,一时间,棚子下特别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