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许久,桑原远按着跳动的额角青筋,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
而卢丽则一脸的哀痛,她实在不忍把闺女描绘的画面,往那德高望重的大导演身上套。
“不会的不会的,我每次试戏都是在制片厂,哪里……”她戛然而止,忽然想起上次在片场碰到张香梅,她提了一句,陆导试戏约在一个宾馆里。
楼上的桑宁似乎被这个话题彻底激起了兴趣,开始滔滔不绝:【让我想想哦,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有三个私生子。啧啧啧,上不了户口的那种私生子。原配正憋着劲找证据呢,前几次算他机灵都躲过了,算算时间原配也差不多该收线了,到时候可是一场大戏啊。这部剧最后大概率是要烂掉的呢,连带着投资打水漂,女主角也毁了,跟他搭上关系,就算身正影子也是斜的。可惜可惜,其实剧本题材还真不错的。哦,其实可以去看看那个湾省编剧写的古装言情剧呢,几个月之后大爆特爆。】
卢丽听到这里,脸色惨白。
而桑原远则脸色发黑,正要开口表态,卢丽颤声说:“我明天去单位拒了这次试戏。”
失去一次机会可能很让人心痛,可绝对比不上一个女演员的口碑来得珍贵。
卢丽想演一辈子戏,堂堂正正地靠演技实力,绝对不想栽在这种事上。
桑宁短短的几句话,瞬息之间让桑妈的心情从巅峰到谷底。
她一晚上没有睡好。
第二天去制片厂路上,卢丽顶着一对黑眼圈说:“我昨天想了一晚上闺女说的话,好像的确有几个跟他合作过的女演员后来没露面了,也不知下落。”
桑原远听到这个名字就来气,冷哼:“这孙子快点凉,最好身败名裂!”
卢丽幽幽叹气:“可惜了那几个女演员,都是很有潜力的新人。”
到了制品厂后,她敲开领导办公室:“主任,《娇女天下》的试戏我不参加了。”
制片主任前一天晚上才见她惊喜的样子,十分不理解她此时的决定。
“卢丽,你可想好了,这可是个大青衣的角色,还是陆导的收官作品。”他语声低沉,带着一些威压的气势。
卢丽态度坚持:“我想好了,这部戏我找大师给我算过了不能演,跟我八字不合。”她说完看着领导,小声补充说道,“不光我不演,最好我们单位女演员都别试。”
主任竖起眉毛,吹胡子瞪眼不满地说:“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作为一个先进的演艺工作者居然封建迷信!昨天我还跟陆导说,这回少说两个奖要落我们单位!那你接下去的空档准备演什么?”
至于这一点,闺女已经指了路,她平静地说:“我想好了,我要演言情剧,就从之前递给我的剧本里挑。”
主任一噎:“那种情情爱爱,哭哭啼啼的言情剧?”他瞪着卢丽,怒其不争,“你可是大青衣!”
卢丽仰头说:“就是大青衣,放心吧,我不演要死要活的戏,我演……算了,等我看完剧本。”
她得回去找找自己把剧本塞哪里了。
多年打拼下来,她在单位有一间独用的休息室,里面放着她可能用得到的衣物鞋袜,还有一些化妆品道具。
看起来只有一张化妆桌像存着剧本的样子。
她拉开抽屉找出来两本剧本,可都不是湾省编剧的作品。
隔壁化妆师小于听见抽屉的响动,以为她要做妆造效果,便站在门口问:“卢老师,你找什么?我这儿应该都齐全。”
卢丽:“没,我没找化妆品,在找剧本,我记得有一本是湾省编剧写的本子,我不记得丢哪了。你见过没?”
“本子?”小于指着窗台下那张废弃桌子说,“您说的是那垫花盆儿的本子么?”
顺着小于的手指,卢丽看到了那个剧本。
死去的记忆活了起来。
上部戏封镜的时候,剧组送了她一盆珍稀蝴蝶兰,她看着比较难伺候就放在单位让老师傅看着浇水。
老师傅说要找个东西垫高一些,方便从窗户那吸收散光,她想也没想就把这个本子递了过去。
卢丽把它从花盆地下抽出来,拍了拍上面的泥水渍看清封面上的编剧人名,讪讪道:“还真是。”
一口气看完简介和前十集,她心里顿时涌起一种后怕——如果没有闺女这么一嘴,她一定会因为跟这个剧本失之交臂而后悔。
这部剧跟市面上所有的主流言情剧都不一样,故事本身紧张刺激,但编剧用一种很特别的轻松诙谐来演绎。
剧情走入谷底时,乐天派的人物形象让情绪不压抑,剧情走向高潮时,插科打诨之间又会化解掉很多沉重感。
绝了。
卢丽拿着剧本再次冲进制片人办公室:“领导,我想演这部!”
她把剧本递过去,然而主任放在桌上没有拿起,看着她冷淡地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