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太太是什么人,大家都知道。
但是即便都知道,长着脑子能清醒的认知到老太太这番操作的恶毒,并且嗤之以鼻的,并没有几人。
很多人都觉得,姜老太太无论多么恶毒,都是长辈,都是老人,长辈嘛,都这般低声下气来给你台阶了,你不下去,多伤人的心?多么不孝顺?
即便知道这种孝顺的背后都是血和泪。
那又怎样。
沈南薇眼见着人们脸色越发不善。
她咬牙切齿。
大女儿不在家,她压根斗不过这群人——村民愚昧,宫斗出身的沈南薇所学技能无用武之地。
沈南薇掉了两颗泪珠子。
大女儿说了,斗不过人家的时候,先哭一会儿再说——适用于村民围观的场景。
沈南薇哭的梨花带雨,拿手拭泪时候,一口气叹的那是真情实意——真粗糙,擦的她脸疼。
“娘。”鹿惊枝开门走出来,站到沈南薇身边,抬手。
钱珍珠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小跑着退到两个妯娌身后。
鹿惊枝:“……”
只是想伸个懒腰。
不过这种威慑力,她喜欢。
打了个哈欠,漂亮的眸中带上水汽,晕开了一丝柔和,头发被潦草绑了个马尾,随着她的动作晃荡,整个人懒懒散散,却又如利剑出鞘。
沈南薇轻笑,她总能从小姑娘身上感觉到一种安全感。
“你在家?”
“嗯,困,没上山。”
钱珍珠以为自己运气好,来茅草屋正赶上了小疯子不在家里,没想到在她最开心的时候,鹿惊枝给她当头一棒。
鹿惊枝当然困了。
昨晚上半宿没回家。
“让我们回老屋住?去喂猪喂鸡打猪草砍柴洗全家的衣服摘菜做饭整理菜地下地干活挑水挑粪打扫卫生……吗?”鹿惊枝在几张黑脸中,一拍手,“哦对,还更方便她揍人。”
说的是大实话。
不仅如此,姜老太太还看上了她们这些天里收拾起来的新物件们。
野人参啊!
得卖多少钱!
如果不是正赶上姜锦旭断了腿、和张家人各种扯皮等等乱七八糟的事儿,在钱珍珠的撺掇下,卖了野人参的当天晚上,姜老太太就得带着人马杀过来。
“瞧瞧你说的什么话,那是你奶奶,还能害你不成?不就是让你干点活嘛,你这就恨上了?”钱珍珠苦口婆心的说,“你去打听打听,哪家的孩子不干活?对吧,大嫂。”
“嗯……对……对的……都干活……”
都是这样的,没什么不对的。
赵春涵木呆呆的想,没什么不对的。
鹿惊枝不想吵架。
困,累,饿。
要不然还是打架吧。
她侧头,眸光亮了。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钱珍珠看到了一根棍子,干脆的浅灰色树皮上,还有些深褐色痕迹。
那是……她头上的血。
登时,寒气从脚底而起,她想转身就跑,却被恐惧占据了全身,连个转身的力气都没有。
甚至咽口水都成了一种奢侈。
小姑娘明明一句话没说,钱珍珠却仿佛从她黑沉沉的眸中读懂了千言万语。
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小姑娘抬脚向着棍子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