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风收拾好所有装备,去营马房牵马,找遍了都没看见疾风。
焦虑之中一回头,背后站着老郑。
老郑说,血谟马殁了。本来刚才就要告诉您的。
姜风就问怎么没的。
老郑言简意赅,表示眼下大祭司在也茂山镇场子,她不允许在重明境挑起争端的马还能活在这个世上,三殿下为此事求过情,但是并没有什么用。
“.......”
惊心悲痛袭上心头,大动干戈折腾到这种程度,姜风也没想过结局会是如此。他是聪明人,老郑就说这么一句,但表达了很多意思。
老郑知道他对血谟马的情感不一般,劝他节哀,说郡马不用担心,血谟疾风走的很安详,没有一点苦楚,因为重明境没有虐杀生灵的惯例。殿下甚至为它起墓立碑,让它和惊雨一起,被埋在西百里野马场,入也茂山深林寻猎,路过的话可去看看。
姜风从老郑的话提取到了其他信息:“惊雨?”
老郑点头。“就是当初大人为殿下选的那匹枣红血谟。”
老郑手上活多,交代完就走了,离开前叮嘱姜风入深林务必当心,既然决定连日猎狩,那得是万事准备妥当,万一入险境,绝不可冒进。不逞一时之勇,进退适宜,殿下说过,咱们尽人事,听天命。
说完就忙着去操办其他事,临走前再次叮嘱郡马保重,也茂山单枪匹马不可走太深,前路之险难以预料,什么都没有命重要。
姜风自然应下。他想着也就四天而已,决定轻装简从,趁早出发。
和老郑预料的不差,姜风果断选择入西边秘林,势必要穿过西百里。他去了疾风的墓地,掩在跑马场周围的丛林中,周边的泥土还未干透,有几只黑嘴鸟落在坟头上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见人来,哗啦飞走了。
姜风无心理会。他一见钟情的白月光马安静长眠于地下,和惊雨葬在一处。
惊雨是姜风给姜元若挑选的另一匹血谟,之前是被姜四家拴在里自己的马房里,郡马们挨罚那一天,大祭司命人直接从姜四家牵走的,死了之后,是姜元若给收的尸。
姜元若仿佛是在血谟死后,理解了男人和马的情感。如果这都不算爱,又何必争的两败俱伤。她甚至在立碑的时候,给血谟红马起了和疾风相对应的名字,惊雨。
姜风看着墓碑上姜元若的刻字:血谟疾风之墓,血谟惊雨之墓。觉得她其实未必理解,但至少尊重了他的感受。
姜女们怎么舍得杀掉这样优秀的马,显然她们不理解马的重要,无法共情人族和其他物种之间也会建立深刻的情感和羁绊,否则当时马被牵走,到后来马被处死,姜元若都十分淡定。
姜风干脆盘腿坐下来,拿出一壶酒,一半洒在墓前,一半灌进嘴里。黄纸白钱烧成灰烬,被林中风吹的漫天飞。
酒还没喝完,人就伤感的不成样了。眼眶子一红,开始絮絮叨叨说心事,“你是血谟马,我是郡马,他们是侍马,我们当马的,到底怎么做,才不会落的同一个下场?”
重明境对马的处罚是果断的,也是明确的。她们杀你,但不会让你死的痛苦。她们打断你的脊梁,然后轻而易举的医好你,并可以让你得到无痛无苦的治疗和修养。
若无法自在,又何来桀骜不驯,又何来潇洒如风?
罢了。
伤感一下,姜风便收好情绪,一改颓丧样,打起精神,跟疾风和惊雨告别,“下辈子投胎,来重明境做人吧,至于我,会好好活着,要走的路还长着呢,守得云开见月明,坚持住!”
他给自己默默打气,感知后面有人赶来。
“哼,你果然在这。”
这种十分轻蔑的语气,一听就知道来人和他极不对付。
姜风无语。
他转头,看着遏制怒气但提剑指他的姜东方,举着酒壶商量道,“先坐下来喝点儿?”
倒不是说打算相逢一笑泯恩仇,只是现在完全没有心情和姜东方算账。
姜东方一步步上前,“你还有心情喝酒哭丧?不是说要和我单挑么?怎么着,那一堆妾不打下手,你是不敢接招了?”
姜风对他的挑衅无动于衷。他抬眼,从容地看着自己在重明境的仇人。此刻的姜东方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看样子恢复的差不多了。忽的想起那日挨打,他满身鲜血触目惊心的样子,听到脊椎的断裂声,原来不只是他的,还有姜东方的。不由得叹一句,“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恨。”
姜东方看见墓碑,沉默一瞬,收剑入鞘,过来坐下,从自己的身后拿出酒,依然给疾风和惊雨倒过,然后把剩下的,灌进自己嘴里。
举手投足利落干脆,很飒。
姜风又想起头一次见他,远远的,骑着血谟疾风飞奔,光彩照人。而后栽了个跟头,从此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今日一打量,果真是鬓若刀裁,眉眼如画,红唇玉面俏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