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看得入迷的白原川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了一跳,还没问就听到师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白师兄在吗,我是小何。”
“在,请进。”白原川说完后直接将平板关机锁紧抽屉,随便抽出一本文献摊开,戴上无框眼镜后又变成那个高冷的白研究员。
“师兄,这是导师给的资料,你手机接收不了文件,他就让我给你拿过来了,说是让你写稿的时候做个参考。”何志将一沓资料放在桌面,看到白原川挨张翻开确认,有些紧张地屏住呼吸,直到面前人轻点头后才松了口气。
“麻烦了。”白原川拿笔在资料上做好标记,头也没抬地送客。
接收到信号的何志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刚进所的每一个年轻人都被这位师兄惊艳过,人长得好,能力在年轻一辈里也是拔尖,就是人实在太冷了些,平时有什么活动,比如采访、研讨统统都不参加,所里的聚餐郊游什么的也从来都不出席,新年的大合影也总是低头躲在角落,永远只能拍到他半个身影,就连员工墙上的照片都没换过,比他晚入所的何志都换过两次。
他就像是误入异世的孤魂,不想在世上留下一点儿痕迹。
“乡村四月”再没发言,晏棠没放在心上,兴许对方下完单就离线了也说不准。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出现后,虽然更多人还是在观望,零星也有几个人下单。早春栽种菜蔬更应时节,周期也短,不用像玉米要等上几个月。所以接到的都是小白菜、香菜一类的订单,选的也都是小地块,像南瓜苦瓜一类种植周期比较长的一直都没有人下单。
菜种是备好的,因为不知道生意怎么样,所以备得不多,像下单较多的小白菜种子种完后,晏棠还需要在后台操作下架。
雨一直没停,倒是省了浇水的功夫。订单都种完后已经是临近中午了,原本围着看热闹的人群也散了个七七八八,只有几个心思活泛的仍蹲在田垄上。
钉好的小木牌整齐放在地里,晏棠用油漆写好下单人的ID,其他几人配合着插到相对应的地块上,怕油漆没干被雨冲花,李阿婆还给每个小木牌套上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风吹过时袋子随风摇摆,看起来就像小木牌在风中摇头晃脑,别有一番乐趣。
晏阿婆闲不住,不愿回家就一直背着手在她们附近溜达,眼看要收工了才小心凑近孙女,有点忐忑地问:“下单的老板满意不?要是觉得哪里不合适咱们再改改。”
老太太戴着老花镜小心翼翼凑近屏幕,看到自己的脸跟照镜子一样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她心态一直很年轻,忍不住龇牙咧嘴做起鬼脸,玩得不亦乐乎。
弹幕静了一瞬后整齐划一地刷起了“奶奶好”,打赏的特效声也接连不断地响起来。
晏阿婆读过几年书,看到有人跟她打招呼一脸惊奇地转头问:“他们能看到我哇?”
还在写ID的晏棠没回头,笑意从声音里透出:“是呀,在他们那边能看到,就跟看电视似的,这叮叮咚咚的是他们给你刷礼物呢,我刚刚都没收到,您可比我受欢迎多了。”
决定做直播的时候晏棠就给晏阿婆科普过直播的模式和收益方式,别的老太太都没记住,就记得有人下单和刷礼物都有钱,就跟旧社会他们去看戏给赏钱一样。
“哎呀呀,还有礼物的呀,”晏阿婆双手作揖,嘴里捡着好听话说,“各位老板们恭喜发财,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看到老太太的财迷样,忙碌的几个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忙完手头的活儿,几个老太太掏出老花镜也凑了过来,原本站在最前面的晏阿婆差点被挤到手机屏幕上。
几个老太太自己跟网友聊得不亦乐乎,直到下播都还显得意犹未尽。
回村的路上,李阿婆放慢脚步跟在晏棠身边,趁着别人没注意悄悄问她手机是多少钱买的。
李小二吃着晏棠给的棒棒糖跑在人群最前面,时不时会被路边的花草吸引,呆愣愣地站着不动。算起来她今年应该有8岁了,该是上小学的年纪却还是整天在村里跟着3-4岁的小孩子玩。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李阿婆的儿子儿媳在外打工,大儿子被他们带在身边求学,刚上初一,听说人很聪明,成绩十分漂亮。
珠玉在前,有瑕疵的鱼目自然是弃如敝屣。
两口子每月的伙食费按时打到李阿婆账上,人却几年才回来一次,年节事忙,过完年匆匆忙忙就走了,连话都没跟小儿子说几句,听到最多的就是“乖,自己玩,爸爸妈妈忙呢,哥哥还要写作业。”
这几年快过年的时候,晏棠总能看到李小二呆呆地蹲在村口玩泥巴,怎么叫都不回来,从年初一等到元宵,等到空气中没了硝烟味,门口的对联褪了色,回来过年的人背上行囊出走远方,他才会变回那个整天在田里打滚无忧无虑的李小二。
李阿婆的想法很好猜,买个一样的手机,让李小二看看父母,或者让父母看看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