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得写到几点?!”
初见月一边写一边嘟囔,“你以为谁都和你似的,看一眼就会?饭得一口一口吃,你不能指望我,一口吃成大胖子。”
曹叡不搭话,就盯着她的后脑勺看。
“这个笔也不顺手。明天等我捉一只鹅……诶我去!这个‘鸟’字几道弧?”
她扒头瞅一眼曹叡的教案,手下一顿,‘鸟’字中间的三笔,糊在一起变成条又黑又粗的大圆弧。
“哎呀气人!我别写了吧?”
初见月放下笔,揉着手指头可怜巴巴地说:“我今晚学不会,手指头也累麻了。”
曹叡瞄一眼满纸粗一笔细一笔的□□道,指着飞机模型上的国旗标志,答非所问地说:“你这个地方,打算上什么颜色的漆?”
“这个地方啊?”
初见月凑过头来说:“方框涂大红色,五角星涂黄色。我跟你说,”
她用手指在机身上划着道道,“这部分都涂白色,腰线这两条斜线中间涂蓝色,尾翼涂绿色,轱辘是黑色的……”
曹叡提高了音量喊:“刘放!”
刘放应声推开门,探进个脑袋问:“王长孙?”
“拿大漆和颜料盒来。”
“别别!”
初见月赶忙阻拦道:“刘放,别听王长孙的!
思傲君,你是真打算毁容啊?脸都癞癞巴巴成这样了,你还准备碰大漆?
大漆挥发有毒,你今天把大漆拿过来,你脸这辈子都别打算好了。”
曹叡想了想,重新吩咐刘放说:“拿白胡麻油和颜料盒来。”
刘放答应一声下去安排。
不大工夫,一名侍女捧着罐芝麻油,一个侍女捧着个螺钿圆盖的漆木盒子走进来。
初见月好奇地接过螺钿圆盒,打开来一看:哇!简直就是个大号的眼影盒。
不对,眼影盒里的颜色可没有这么五彩绚烂。
圆盒分上下两层,里面有二三十个小格子,格子里分别盛放着石青、石绿、雄黄、石黄、朱砂、赭石、泥银、泥金等矿物颜料,颜料色彩鲜明艳丽。
侍女把油坛子放到桌上,又摆上了一溜小青陶碗。
“我来调我来调!”
初见月嚷嚷着撸起袖子,露出半截雪白的胳膊,“你别弄多了暴殄天物!这可是石绿和石青啊,我滴妈!”
曹叡瞅一眼她的胳膊,脸上“唰”地一下,好像上了一层朱砂漆。
初见月指着一格珍珠白的颜料问:“白色就用这个吧?这是什么材质?我怎么不认识?”
曹叡喉结滚动两下,干巴巴地说:“蛤粉。”
“那行,那我就用它了啊?”
初见月用竹匙子,崴出两匙蛤粉放进碗里,又抓过油提子,眼睛看着曹叡问:“芝麻油放多少?”
“你,你,慢慢放着看吧,”
曹叡好象做了亏心事,眼睛躲着初见月,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知道。”
初见月开始自己摸索着兑油,油多了加蛤粉,蛤粉多了加芝麻油的,一会儿工夫,鼓捣出小半碗来。
“哈哈……”
初见月大笑着说:“这真是‘懒婆娘和面,越和越多’。幸亏蛤粉不值钱……”
她立刻不确信地转眼去看曹叡,“蛤粉应该不太贵吧?”
脸色刚刚恢复了点儿正常,正在偷看初见月的曹叡,视线被人捉个正着,脸立马又变成了一张大红布。
“嗯,不贵。”
“我觉得这个比例可以了。
你别闲着,赶紧刷刷飞机头部这块儿,看看稀厚怎么样,皴不皴?淌不淌?”
曹叡从笔架上取下支新毛笔,开始蘸着蛤粉给飞机模型上颜色。
初见月在边上看着,“啧啧啧”地大放彩虹屁,夸完自己夸曹叡,“A呀!C家的B孩子,这么会调赛!看看这牛奶般的丝滑。
思傲君是个好粉刷匠,怎么涂得这么均匀,画得这么直溜?”
曹叡笑得手一抖,一条线拐了个弯儿。
初见月马上鹿晗附体,大着舌头拍着曹叡的肩膀说:“没~四儿!志胜(seng)儿,没~四儿!”
曹叡又画歪了一条。
“‘柴经不起百斧,人经不起百语’,你是经不住两句半夸啊。”
初见月变了嘴脸说:“你喝醉啦?走不了直线啦?”
曹叡停笔看她一眼,“你调朱砂吧,这回别懒婆娘和面了。”
两个人你调色我上色,配合得还挺默契,眼看就剩六个轱辘没涂颜料了。
“妈呀,这是几点了?”
初见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特地跑到铜滴漏跟前看了看,“子初三刻了?完了完了,我得赶紧走!
守大门的说不定睡得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