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沅一大早就被吵醒了。
她本不想理会,继续闷头补觉,雪鹃急急将她从被窝里揪出来:“大事不好了小姐,门口有个自称嘉荣公主的大真女子,带了一伙人怒气冲冲上门来了,老爷少爷都不在,夫人见对方无理,叫我们都不要出门,可他们……!”
“奶奶的!”楚沅一向不说粗话,真是被嘉荣那个死丫头烦透了,忍不住骂骂咧咧起床换衣服,拿了柄剑往门外奔去。
这位嘉荣公主一边悠闲地嗑瓜子,一边指使手下人骂阵,不堪入耳,围观者甚众,这还是一向低调的将军府门前人最多的一回。
只听“夺”地一声,一根小刀径直割了那骂阵壮汉头顶的小辫子,钉进木桩。
壮汉吓得屁滚尿流,嘉荣也给吓了一跳,那厢楚沅随意地穿了一身深蓝劲装,长发用红巾绾成高马尾,双臂抱剑斜倚在门口石狮子上,睥睨众人,对嘉荣连抬眼都懒得瞧。
嘉荣来了精神,银牙咬碎道:“真不愧是楚家的人,惹了祸还舒舒服服躺在家里睡大觉,我三哥至今神志不清卧病在床,你可有半分愧疚?”
楚沅简直要笑掉大牙,冷笑道:“你们大真人屠戮我朝百姓之时,可曾有半分愧疚?”
此言一出,围观百姓中群情激愤,有人带头大喊道:“鞑子滚出南朝!”
众人皆随声附和,顿时人声鼎沸:“鞑子滚出南朝!”
“嘉荣,我对你没什么好说的,对完颜池也没什么好抱歉的,我知道你今日不过是想来报复我,天子脚下,你们以使团的名义入京,我自然不能对你怎么样,你来这么一出,不过就是想让我们楚家难堪,最好呢我忍不住伤了你,你去告我一个伤人之名。有意思吗?你们心里憋的什么坏水,你心知肚明,我们楚家若是如此好欺负,完颜槊早就入主光州了。”楚沅静静地看着她和门前被他们破坏的一片狼藉,“我母亲最爱干净,你最好给我把这门前都打扫干净,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嘉荣原本做足了盘算,要欺她一头,可眼前这女子冷冷的眼神让她有些发怵,三哥那么骄傲冷厉的一个人,居然也被她弄得疯疯癫癫神志不清,她本想替三哥出一口恶气,但这……不行,不能怂,反正楚沅也不敢怎么样!
“本公主就是来这儿出气的!你们给我砸!”原本漂亮的小姑娘瞬间怒目圆睁,指着将军府的牌匾,手下十几个壮汉举着家伙什一拥而上。
“真是给脸不要脸。”楚沅剑鞘未出,一顿拳打脚踢直击这群狗腿子要害,乌合之众一击而溃,楚沅挺身护在牌匾前,怒声道:“你们敢动一下试试!此块牌匾为先帝亲笔所踢,你可知道,当年若非先帝驾鹤西去,我们淮北前线本该北进二百里!”
嘉荣眼见讨不到便宜,又气又怒,百姓中一阵叫好,她更不甘心灰头土脸地回去,发了狠道:“给我上!杀了楚沅本公主重重有赏!”
楚沅气急反笑:“你们大真的公主都如你一般不长脑子吗?你大哥三哥比你更想杀了我,可他们也绝不会蠢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
手下的大真士兵也不是傻的,本就畏惧这小姑娘武艺高强,闻言更不敢上前,公主虽是主子,可太子才是执掌生杀大权的人。
“好,既然大真的公主下令要杀我,请各位街坊邻居给做个见证,我楚沅,无官无名,一介草民,今日有一个算一个,谁要杀我,我为了自保,只好也开杀戒了。”少女拔剑,剑锋闪着凌凌寒光,她身后空无一人,气势却如虹般,似乎身后藏着一支看不见的军队。
“小妹,跟我回去!”大真的众人低头闪出一条道,完颜池面色惨白,坐在轮椅上被侍女推着上前,他原本英俊张扬的神色此刻落满了颓败,狠辣之色尽数消退,消沉但也……看起来温和了许多。
“三哥,你怎么出来了!”嘉荣终于意识到自己闯祸了,竟然惊动了静养休息闭门不出的三哥。自那日比武落败之后,三哥精神时好时坏,一直高烧不退说胡话,神志不清,甚至有时连亲近的人也认不出,京中名医均出动,才慢慢好转过来。
完颜池叹了口气:“你说呢?跟我回去吧。”
“可是……”
完颜池严肃地看了一眼她,嘉荣再不敢言。
“等一下,走之前得把门口收拾干净吧。道歉我就不奢望了。”
完颜池一反嚣张常态,深深地望了一眼楚沅,过去数年里他们暗中打了不少交道,楚沅给他制造了一系列麻烦,这居然才是跟她的第三次见面。
“我替小妹道歉。”完颜池淡然道,向楚沅颔首。
“三哥!你做什么!”嘉荣大呼小叫,翻了个大白眼。
楚沅耸耸肩道:“好,把地方收拾干净,下次再这样我的剑恐怕就得架在公主脖子上了。”
“楚沅,我问你个问题。”完颜池蓦然开口道,“若我向当朝皇上求娶你和亲,你说为了两国的和平,皇上会不会答应呢?”
楚沅心头一惊,不知作何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