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熙熙攘攘,过几日便是中秋佳节,上街采办的人也多了起来,一顶小轿稳稳地停在了云来阁前,一旁的丫鬟掀起轿帘,一名精施粉黛身穿绯红绮罗的女子盈盈走下来,周遭眼见者无不心生赞叹,这女子生得一副绝美的面容,望之如初绽的菡萏,娇嫩欲滴的双唇,衬一双秋水涟涟的美目,真乃人间美人。女子举止端庄,由一旁丫鬟扶着进了云来阁。
林湘柔对丫鬟书香温声细语道:“过几日长公主的生辰,我吩咐的寿礼可置办好了?万万不可出半点差池。”
书香年少老成,办事向来稳妥,点头道:“小姐放心,事关小姐的大事,书香万万不敢马虎。”
来云阁的老板娘喜笑颜开地迎上来,“林小姐,您来了,您眼光真好,这是我们店里刚出的新品,加了茉莉香的,不信您闻闻。”
门口进来一女子,身材高挑而瘦削,脊背挺直,双目坚定,身披月白长袍,足蹬鹿皮靴,袖口和腰身都扎紧,长发随意地在脑后扎起来,容貌清丽,未施粉黛却飒然风流,现出一股不染凡尘的潇洒气度。可不就是自皇后寿宴后未见的楚沅?前几日大内比武,楚沅可是大出风头,传遍了京城,坊间还给她起了个绰号“女关羽”。
林湘柔是何人,七窍玲珑心全都用在了为自己这后半生筹谋上,莞尔一笑,亲亲热热地上前去:“楚妹妹!”
楚沅轻施一礼,隔出了十万八千里的距离感,一旁的丫鬟雪鹃早听闻这林小姐故意在宫里给自家小姐下绊子,自家小姐之前还帮她铤而走险,不觉怒火攻心,看了看自家小姐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只好生生压了下去,但她仍忍不住自己的直脾气揶揄一句:“听说林小姐与青阳世子婚期已近,真是恭喜了呢。”
楚沅低了头,淡淡地祝福道:“恭喜姐姐。”
林湘柔在短短的一瞬间想了无数种回应楚沅的方法,但对手坦荡的态度就像一记闷棍,令她喉头发紧,无力施展,她正欲说什么来掩饰自己的失态,对手已经悄然跳出她的口蜜腹剑:“姐姐近来怕是要忙于筹备婚事了,小妹就不去叨扰了,告辞。”
“妹妹慢走。”林湘柔泄了气一般由书香搀扶着,伊人远去,背影挺得笔直,在人群中像是一抹流云,不食人间烟火,倒显得她是俗不可耐了,“她怎么看见我一点反应都没有?不会在背后憋着坏要报复我吧。”
“这楚小姐心思单纯,倒不像是……”书香喃喃道,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这不是说自家主子心思诡谲吗!
雪鹃跟在楚沅身后,叽里呱啦地抱怨自家小姐太大度:“当初那个坏女人怎么害得你你都忘了吗?你还恭喜她!”
楚沅转头捏住这小丫头的嘴,挑眉道:“可是你先恭喜的她,跟我有什么关系?”
雪鹃辩解道:“我那是说反话呢!小姐你怎么还是这么单纯啊!这都听不出来!”
楚沅摇摇头,无奈地笑道:“好啦,你不用担心我了,过去就过去了。”
长公主的寿宴一向不铺张,一般不会邀请外人,今年因着萧琛被赐婚,林湘柔早早入府拜见送上了贺礼,姵瑶如今也常来长公主府看望,如此盛事哪有不来之理,长公主便也邀长乐和楚沅也一同来,长公主对楚沅一向亲厚,楚沅不好拒绝,长乐不欲她徒增烦恼,便略过了那日她酒醉萧琛来找她询问真相一节不提,是以楚沅虽觉得有些尴尬,但并未觉得有什么心结。
那日正巧下起了小雨,楚沅下了马车,也不打伞,冒着雨几步就蹦进了长公主府的大门,摸摸发上的细珠,长乐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把搂住了她,笑言:“哎哟我们女关羽可真是懒得很,连伞都不打的。”
楚沅佯怒去打她,二人笑作一团,却不知长公主一行正在厅里站着,楚沅见状立马停了手,乖乖给长公主请安。
长公主见到她十分欢喜,忙叫她们过去,林湘柔心内不忿,面上却波澜不惊,姵瑶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看一眼萧琛,他的目光追在楚沅身上,热烈又隐忍。
“恭贺长公主生辰,小女为您准备了一份小礼物。”楚沅恭恭敬敬把锦盒奉上,林湘柔颇为不屑,心道不通人事的乡野丫头楚沅能拿出什么礼物,能比自己送的夜明珠还贵重?
长公主打开,愣了片刻,而后又喜极而笑:“好!好!!这礼物我可太喜欢了!”
萧琛也上前去看,普通的锦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小巧的印章,长公主珍惜地握在手中,细细端详着篆刻的字——羽嫣。
“这枚印章,如何会在你那里?”长公主奇道,这是先皇为她刻的印章,是她的小字,先皇也曾为九皇子萧玦刻过一枚,萧玦的小字便是“墨诘”,可这枚印章早已遗失,为何会在楚沅那里?
“很久之前一批宫人被流放发配到光州,父亲查明他们并未犯下重罪,于是便让他们从屯田之事,算作对他们被流放的惩处,我小时候一向贪玩混迹军中,宫里出来的嬷嬷手艺都很好,总是给我们做些好吃的,三年前有位姓谷的嬷嬷病重,临终前将这枚印章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