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不该来,可每每想到她离开前的眼神,就有向她解释的冲动。只是该解释什么?他动杀心是真,要说是解释不如说是狡辩。
杜檀昔应该也不需要他的解释。
当那扇窗户开的时候他就该走,但不知为何,他不想走,定定望进那双不起波澜的眸子。
“有事么?”
杜檀昔以为是小院出了什么事,走了过来。
在她走来的路上,李言想了许多说辞,到嘴边却一句都说不出来,看着更像有什么大事发生的样子。
此地常有官员经过,不是说话的地,于是杜檀昔低声道:“跟我来。”
酒楼。
小二引客人入包间,轻轻带上门。
杜檀昔坐到窗边,从盛了冰的盘子中捻起葡萄,仔细剥皮:“现在可以说了。”
李言的注意力全落在她的手上,待她把剥好的葡萄塞进嘴里时,目光随之上移,杜檀昔神色悠闲,不见半点别的情绪。
“杜檀昔,”良久,他开口了,藏在桌下的手紧紧攥入掌心:“我知道,对不起三个字你已经听厌了,但我还是想说,对不起。”
“就为了这事?”
杜檀昔是听厌了,要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用一句道歉解决,天下太平就不会是千年来的夙愿了,不过她不恨李言,他们本就不是朋友,何须用恨字,利益盟友而已。
“你不必向我道歉,你有你的立场,我有我的立场,这次我们互相利用,得到了各自想要的东西,你想杀我不奇怪,但你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钦差失踪,雄州就是把地翻过来也要把她找到,京城也会派专人过来督察,李言出又出不去,迟早要被发现,加上藏匿李贤,株连九族也不为过。
她不怕死,李言会出尔反尔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他们天生就不会是一条路上的人。
李言还要说什么,她打断道:“既然没什么大事那我就走了,对了,以后少出来,以免引起韩元忠的注意。”
韩元忠回去后,脑子开了窍,提上礼物去赵文府上拜访,没想到被冷脸冷语相待,出来就把东西甩一旁的排水沟去了,骂赵文不识抬举。
准备去大喝一场时,恰好瞧见从酒楼出来的杜檀昔,他皱起眉准备去对面酒楼喝,又见一人出来了,那人望着杜檀昔的背影望了许久。
韩元忠眯起眼睛,这不是长安那国公家出了名的叛逆世子么,不好好在京城当中郎将,怎么还搅和到这里来了。
各地官员每三年就要到京城述职,他与李言打过交道,那身姿一看就知道是谁。想起长安官银被盗一案,他记起案子就是杜檀昔和李言办的,莫非,人也是他俩合伙劫走的?
韩元忠越想越是那回事,杜檀昔肯定是李党安排在天后身边的奸细!
报仇机会近在眼前,他激动到嘴皮子哆嗦,搓了搓手,悄悄跟在李言身后。
李言一路上失魂落魄的,没察觉到身后有人,到了小院,门开了,来开门的正是李贤。
韩元忠眼睛瞪大,按剑就要冲过去,又担心里面有其他高手,怕打草惊蛇,记住位置后,悄悄离开了。
杜檀昔看书看困了,欲小憩一会儿,外头躁动起来,其中夹杂着韩元忠的声音,不久,门口喊道:“钦差,韩将军想请您去看戏。”
杜檀昔蹙眉,不知他打什么主意:“我天生就不爱看戏,辞了吧。”
话音刚落,门被重重推开,露出一张讨人厌的脸:“我请钦差看的戏可不是一般人能看的,要是不去,保准后悔。”
见他嚣张至此,杜檀昔倒想看看他要耍什么花样,“那就却之不恭了。”
走到半路,她发现不对劲,脚步慢了下来,在拐过某条街时,心下一沉。
韩元忠笑容阴冷,命人围了院子。
“赶紧开门,不然可就踹了。”
勾弦认出是韩元忠的声音,从躺椅跳起来往屋里跑,与往外走的李言撞个正着。
“你们位子暴露了,赶紧和我来。”
勾弦记得屋里有密室,但忘了开关在哪,四处找寻,李贤面色苍白,喃喃道:“怎么办,今天就是我的死期么?”
李言把屋里翻了个遍,连床底下都翻了,一无所获:“会不会在侧屋?”
经他这么一提醒,勾弦想起来了:“在厨房,对,快来!”
敲了半天不开门,韩元忠不耐烦了,招了招手,侍卫抬脚往门上一踹,里面的横木被震断裂,杜檀昔忙道:“韩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待会不就知道了。”
他一刻也等不得,快步往里走,勾弦听到声音,手忙脚乱在灶台里摸索,终于从灰中摸到了开关,往下一按,空米缸底下出现一道洞口。
“快!”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李贤匆匆忙忙往里钻,勾弦催李言也去躲躲,李言知道来不及了,让他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