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子刚睡下,外面响起敲门声,声音之激烈就像要把门敲碎,沈娘子也被吵醒,迷迷糊糊间,见沈夫子出去了。
“来了。”
门刚开一条缝,外面的人已经等不及了,猛然推开,沈夫子一个趔趄摔倒了地上,灯笼在地上滚了几圈,抬头见到来人,瞪大双眼:“怎么是你?”
火光映在韩元狰狞的脸上,他缓缓靠近:“不然你以为是谁?”
沈夫子爬了起来,忽觉脖颈发凉,一柄利剑抵在了脖颈上。
“今天我可没那么多耐心陪你玩,交出圣旨,否则我让你下去和你女儿团聚。”
“做梦!”
韩元忠见他闭上了眼睛,冷笑收回剑:“好啊,我现在就先送你妻子和她团聚。”
说着,他就要往屋里闯,沈夫子睁开眼,慌忙挡在他跟前:“韩元忠,为难女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沈娘子听到了院里的争吵声,摸索着出来,透过模糊的双眼见有人似要杀沈夫子,急忙要去劝架:“不要伤害他,不……”
韩元忠感受到有人接近,手腕下意识一动,灼热的鲜血喷出,溅在了沈夫子脸上。
韩元忠一惊,把剑抽回,沈娘子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宛娘!”
沈夫子上前接住,将人揽在怀里,双膝跪地,望着奄奄一息的宛娘,心口像被撕裂般剧痛难忍,以至于嘴巴虽不停嗫嚅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热泪一滴一滴落在宛娘的脸上。
“老沈……”宛娘刚开口,喉咙里的血不停往上涌,边咳嗽边道:“珍儿……珍儿……”
她想要说的太多,但只艰难吐出了几个字,泪珠从眼尾滑入发丝,这一刻,她的眼前变得空前清明,沈夫子两鬓的几根白发和悲痛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她伸出手,想要替他抹去下巴的眼泪,突然一顿,闭上了眼睛。
“宛娘,宛娘!”沈夫子捉住快落下的手抵在脸边,嘶声力竭,怀里的人却毫无声息。
韩元忠傻了,他没想真正杀沈娘子,到了这个地步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
“说,圣旨在哪?”
望着抵在脖子上的剑,沈夫子缓缓抬起头,目光里是无尽的恨意,“你永远不会知道。”
说完,他猛地握住剑刃,脖子往前一伸,血管瞬间破裂,韩元忠想抽出剑,已经来不及,沈夫子抽搐着倒在了地上,临死前,眼睛仍盯着韩元忠。
韩元忠再蠢也知酿下了大祸,转身就要逃离现场,被门口的杜檀昔挡住去路,她往里望了一眼,知道还是来晚了一步。
“来人,拿下韩元忠。”
“你们谁敢,我可是天后亲封的宁远将军!”
韩元忠怒目圆睁,大喝一声,即使到了穷途末路,还是用天后的名头唬住了他们。
杜檀昔冷笑:“我是天后亲封的钦差,钦差大还是将军大,给我拿下。”
官差听此一说,上前就要拿下韩元忠,韩元忠握紧剑,大骂道:“杜檀昔,我要向天后告发你窝藏废太子,叛徒!奸细!”
他不肯就范,打伤了官差,杜檀昔懒得和他耗下去,示意侍卫一块上,天后给的侍卫都是佼佼者,很快制服了韩元忠。
她缓缓走到跟前,俯视被押跪在地上的韩元忠,笑嘲道:“好大一顶帽子,拿不出证据的事少乱说的好,说的越多错的越多,关进监狱,明日候审。”
“杜檀昔,你不得好死!”
侍卫押着骂骂咧咧的韩元忠走了,躲在屋里的婆子和丫鬟这才出来,跪着磕了几个头。
“沈先生,沈娘子,对不起。”
杜檀昔走进院中,蹲下为沈夫子合眼,是她来晚了。
她料到了韩元忠的丧心病狂,但没料到韩元忠行动会如此快,快到让人措手不及。
“怎么回事,沈兄,嫂嫂?”
张掌柜跌跌撞撞跑进院落,摸到了满手鲜血,伏地痛哭:“沈兄!”
“……节哀。”
杜檀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叹了一声。
“是谁,是谁杀的他们?”
“韩元忠。”
张掌柜如遭雷劈,愣了半晌,脑袋嗡嗡作响,杜檀昔已然起身,在门口捡到两包药,是沈娘子常喝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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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县衙开审,大清早门口挤满了人,差役好不容易开了条道把韩元忠押进去。
杜檀昔特意不让关门,让百姓亲自见证。
刺史、知府等在旁听审,赵文赵别驾身子抱恙无法前来,待韩元忠被押入大堂,杜檀昔把卷轴放置一旁,半掀眼帘:“韩元忠,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韩元忠双手双脚被锁上铁链,身后还有官差随时押着,挣扎半天,久久无法起身,他瞪着杜檀昔,“我不服,我要见天后!”
“放心,”杜檀昔微微勾唇,眸里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