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子跌跌撞撞往后退,双臂微张挡在门口,他知道这不过是螳臂挡车,生了要以死保全尊严的想法。
杜檀昔笑道:“先生莫紧张,沈娘子的药喝完了吧?我顺路买了些,还有米和菜,人生病了就要补补。”
招了招手,侍卫提东西上前,沈夫子见是误会一场,忙接过抱进怀里,戒心仍未散去:“多谢钦差。”
“哦,对了,刚刚我在酒肆看见韩将军的侍卫,他腰间挂了个钱袋,是深蓝色木棉纹的,看起来很像先生之物,但赶时间没去问,您最近可掉了钱袋?”
沈夫子摸着腰间,终于明白为什么侍卫迟迟不来,原来是拿他的钱喝酒去了,真是蠢,怎么会信韩元忠的人。
懊恼了一会儿,他摆手道:“没有,不是我的。”
杜檀昔垂眸:“没掉就好,这些天先生一家受苦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能忍则忍,不仅是先生,还有我,告辞。”
她露出一丝苦笑,耐人寻味,摇摇头不再多说。
沈夫子看着送来的药和米菜,抬头望向走远的背影,满脸疑色,许久,转身关门。
赵别驾赵文来驿站拜访,杜檀昔净了手上楼,见他跪坐房中,眼皮子打架,身子一晃一晃的,昏昏欲睡。
“赵伯伯这些天没休息好吧,眼下都黑了一圈。”
略含丝笑意的声音惊扰了瞌睡,他睁眼,起身见了个礼:“让钦差见笑了。”
杜檀昔在对面坐下:“快快请坐,您找我有事?”
他叹了一声,沉沉点头:“按理我不该问,可闹了好几天了,城中谁能睡个安稳觉,逆贼逆贼,到底查的是哪个逆贼?”
“我怎会知道,您应该问韩将军。”杜檀昔道。
见她面色坦然,赵文惊讶:“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和——”
话说了一半,他收了口。
杜檀昔明白他的意思,她和韩元忠同为天后做事,现在韩元忠大张旗鼓抓人,她怎么会不知道。
“赵伯伯,此次我奉天后命前来是为了搜寻江南的能工巧匠,接梁子河的案子实属意外,至于现在韩元忠到底搜查什么……他对我的态度,您应该知道。”
杜檀昔把自己撇了出去,赵文闻言,叹道:“还指望你能劝劝韩元忠不要再这么折腾下去,却忘了你和他隔层仇,唉,也不知道要查到什么时候,”说着,他打了个哈欠,歉然道:“说着说着困意就上来了,不打扰钦差了。”
杜檀昔笑道:“慢走不送。”
等他走了,嘉宁从隔壁溜了过来,抱怨道:“好几天了,他到底要查到什么时候,好想出去转转。”
“别急。”杜檀昔抽出发间的海棠发簪把玩,轻声道:“明天你就有机会出去。”
雄州住有一位公主,颐安公主,和圣上同辈,雄州有四个县是她的封地,五十寿宴在际,杜檀昔前两日才知道,好在此次前来天后赐了她两根百年人参,正好拿去借花献佛。
颐安公主过寿,雄州官员都要给面子,才大早上,门前已经被围得车水马龙,水泄不通。
杜檀昔前来拜寿,被颐安公主留下说话,问她如今京城如何,圣上如何,她一一答了,随后找了个借口先行告辞。
韩元忠姗姗来迟,本来还笑着,一见了她,脸色比翻书还快,难看极了。挂了赵字的马车停下,赵文抬头,见杜檀昔笑意吟吟走来:“赵伯伯,今天你来的晚了。”
“路上耽搁了,你这就要走?”
“是啊,对了,那日见赵伯伯精神不好,我这有天后赐的百荣丸,最是解人疲乏,本来要晚些派人送到府上,现在碰到了,那您拿着吧。”
杜檀昔从侍女手中拿过礼盒,赵文命身后的侍从捧过,笑道:“那我就收下了,多谢钦差记挂。”
两人在门口谈笑风生,韩元忠起了疑心,奈何处处是道贺声,甩袖进府。
闲谈几句,杜檀昔离开了,岔路口,她往后做了个手势,嘉宁低头走向另一条路。
勾弦躺在走廊里晒太阳,他皮肤白,人也比大多郎君纤细,刚刚洗过头,现下长发散落,当真有股雌雄莫辨的味道。
敲门声响起,他懒懒散散开门,见了一张比墙还白的脸,吓得口里的半截草掉了。
“啊——”
刚张口,对面人先喊了起来,声音尖利,把屋里的人全吓出来了:“出什么事了?”
嘉宁捂住眼睛,指着勾弦,羞怒道:“你、你为什么不好好穿衣裳!”
低头一看,他忙拢紧衣裳,天这么热,屋里住的全是男人,也就没那么讲究,谁知道嘉宁会来,“对不住对不住,你怎么化这种妆,吓死我了。”
李言扔了条腰带过来,他接过快速侧身系上。
“此言差矣,这是京城最流行的妆容,许多贵妇娘子都爱化,上次勾弦兄弟不也是化的这种妆。”
李贤毕竟在京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