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山林深处,却依然时不时有人影从山间小路经过。过往的行人,或着道氅,或披僧衣,或儒衫,或襦裙,皆来自不同的宗门,络绎不绝。
两人伫立于幽冥的深林中不显眼的一处。
树木参天,枝叶繁茂,幽暗深邃,遮蔽住了两人的身形。
只有两双夜视的眼,像四盏明灯,刺透夜幕,静静注视着行人。
行人步履匆匆,或笑谈,或匆忙赶路,皆未察觉暗处的异样。
“王,近日无大事,只是西山那落了个大能的秘境。山里的人多起来了,多是外界来人,去那大能秘境里寻找机缘。”豹妖金澹月向身边之人汇报着山中近况。
“嗯,你带人加强巡视,以免有人乘虚而入,暗中添乱。”男子身着玄色衣袍,面色沉静,气质非凡。他虽匿身于深林之中,却犹如明珠置于暗匣,光华不减,风采依旧。然而,头顶一双毛茸茸的耳朵,尽显他并非人类。
“王,您放心,我金澹月看守向来是天衣无缝。我的这双眼睛,在看守时比捕猎时还敏锐。”金澹月比划着眼睛,大肆夸耀着自己优秀的看守能力。
“王,您知道的,落入我眼里的猎物,没有一个能逃脱……”金澹月的话语戛然而止,他发现阮景礼并没有在听,而是注视着远处走来的一行人。
金澹月看见了一层层娇粉的薄纱与璎珞。
轻纱若梦,层层叠叠,如云似雾,浮香流动。轻纱上绣着凤尾花,其色泽宛如晚霞映秋水。璎珞点缀在手腕、脚腕、额间,宛如星辰闪烁,珠光宝气,光华流转。
一行人中有男有女,皆有倾城之貌。或如春兰初绽,或如秋菊吐蕊,或如翠竹摇曳,或如寒梅傲立,各具风韵。
金澹月解释道:“王,是合.欢宗的弟子。听人说,合.欢宗的弟子只可远观,切莫近看,不然会被他们吸走元气精魄。”
阮景礼剜了他一眼。
金澹月心下生寒,直想给多嘴的自己两拳,他立马改口道:“王这般天赋异禀,醉心修炼,已入大乘中期,不日便可飞升上仙,位列仙班,怎么可能被区区合.欢宗的弟子牵绊呢?我是在告诫自己要当心,对,我要离他们远一点。”
那群合.欢宗的弟子渐行渐远,阮景礼收回目光,看向远方。
——不是她。
阮景礼上次伤愈回去又闭关了数十年,最近才出关。
在闭关时,他心无旁念。出关后,他终日待在妖王殿里,却总觉得鼻尖似乎有淡淡清香缭绕。
许是山中的金桂开了。
阮景礼想。
阮景礼正欲动身回妖王殿。
夜阑幽静,忽闻“砰”地一声巨响。
“什么人?!”金澹月与阮景礼交换了一个眼神。
金澹月立马警惕地竖起了那双独属于猎豹的耳朵,敏锐地捕捉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又上了蓬屏的当。”许茹卿揉了揉屁股,欲哭无泪。
她的好友,药王谷谷主蓬屏,平生最爱练各种稀奇古怪的丹药。
有的药可以提升灵气,有的药可以美容养颜。总的来说,这些都不错,可有的药就不一样了,无毒胜有毒……它不会让人死,它只会让人社死。
上上次,她试吃了蓬屏给的丹药,结果长了胡子,害得她戴了三日的面纱才消除。
上次,她又试吃了蓬屏给的丹药,没想到这药生猛,竟能突破结界的禁制,隔墙听音。她在合.欢宗里,被迫听了几场现场小电影。还好这药效只持续了一晚上,否则听多了真的会上火。
这一次,蓬屏听说她要来十万大山,特地给了她新研制的药,据说吃了以后可以像剑修一样随心所欲地飞行,直接飞来十万大山。
蓬屏当时手舞足蹈地给她描述了凌空飞行的场景:九天之上遨游,腾挪于云端,穿梭于山川之巅。
许茹卿没有坚守本心,她又心动了,她又双叒叕吃了这颗可疑的药。
结果呢,飞是飞起来了,可是没有人跟她说要靠不断摇花手才能前进啊?
她这飞了一路,花手摇得脸面都快丢尽了。眼看着就要飞到目的地了,冷不零丁的,药效就过了。
幸好她已经快到山顶了,掉下来的时候摔得不算惨烈,就是屁股疼了点。
许茹卿又打开一瓶药:“据蓬屏说,这是专治跌打损伤的,希望她这回没有坑我。”
一粒药下肚,原本还隐隐作痛的臀部,顷刻间疼痛消散,如沐春风。
许茹卿舒了一口气,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往山顶的方向走去。
“原来又是个合.欢宗的弟子,她这飞的方式还挺稀奇,头一回见到哈。王,您看……”金澹月一回头,身侧哪里还有阮景礼的身影。
金澹月挠了挠耳朵,思索了一番便醒悟了过来:“不愧是王,早已见过了大世面,这点小事根本激不起王的半点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