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板之上,她伸手对着空气兀自捶了几下。
一个人睡就一个人睡,才自在呢。
她慢慢走至床前,望着空空荡荡的床榻,榻上大红色的棉被之上还绣着一对情意绵绵戏水的鸳鸯。
眼烦,心乱。
垂下眼皮,深吸一口气,清淡安息香的味道渐渐萦绕鼻尖,此香有安神之效,她恍然想起,这是温寂言怕她初来温氏府邸失眠而特意点的熏香。
这熏香好似故意在提醒她温寂言的周到体贴。
闻着芳香之气,黎婉后知后觉意识到她有点任性了,这几日温寂言太惯着她,以至于她不能接受对方一丁点儿不顺着她的行为。
方才好像是货真价实的无理取闹……毕竟对方那么难过,她还摆脸色给他。
从前爹爹那般宠爱她,她都没有像今日这般任性过。
分明不是什么大事,她为何没控制住自己呢?
她从前明明最乖了。
可惜后悔已来不及。
越想越郁闷,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再回书房的时候,卧房门被推开。
今夜无月,唯有门前灯笼的暖红光晕打在男人身上,使他玄黑衣袍镀上一层赤色金边,看上去清贵且稳重。
他的神情没有丝毫不耐烦之色,进门后慢慢关闭房门。
“你……不是睡书房嘛?”她有点惊讶。
温寂言朝她走过来,脚步声敲击在心间,对方说了晚归便不可能提前回来,而让眼前人改变主意提前回房只有一种可能。
思及此处,她快步迎上去,率先扑进了男人怀中。
安息香的味道瞬间被清雅荷香取代,香气不同,给予人的安心之感却全然一致。她缓缓垂下眼睫,缩在他怀抱里,将示弱二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男人低声笑:“还未哄你呢,怎么自己先好了?”
她抬起脑袋:“方才我——”
还未说完,修长的手指抵住了她嘴唇,不轻不重的温热触感,她神色慌张,却听见温寂言道:“婉婉是为我好,我都懂。”
“是我辜负夫人心意了,故来向夫人请罪。”
指腹轻轻摩挲唇瓣,男人低头凑得极尽,近到呼吸声清晰可闻。
“别生气,好不好?”
门窗紧闭连风声都不曾透进来,卧房内静悄悄,案上香炉无声无息燃着,火烛跳跃声断断续续。
男人垂首将她拢在怀中,一手扶肩,另一只手点住她如桃花艳艳的朱唇,稍稍抬眸,能望见对方俊朗如玉的五官,神情专注自若。
太近了。
令她产生下一刻温寂言就会吻上来的错觉。
“我没生气,是我太冲动了。”她小声。
二人皆自认有错,默默抱紧彼此。温寂言抚摸她头顶:“我哄婉婉入睡。”
“我不用哄的。”她抬眸,“我很乖。”
“成亲不满三日,婉婉就嫌弃为夫了?”他笑吟吟开玩笑,“哄都不让,还说没生气。”
这是讲的什么歪理,不让哄都不行……?全天下大抵找不出另一个像温寂言这样的男人了,永远猜不中对方的心思。
从前她只觉得温寂言是个温和得体、端庄有礼之人,如今这种印象倒是在心中模糊起来。温柔有气度不假,可是温柔中好像还包裹着其它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她琢磨不透,好似雾里看花。
想不通的事儿先不想,或许日后自有答案。
“那你要如何哄我?”她软软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