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结婚吧。
她哭得像个泪人,她的人生中也没有遇到这样大的事,她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这个消息差点将她吓得昏过去,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有人和她一起,一起承担这未知的迷茫,她一下子泄了力,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将委屈通通倾泻出来。
可还没等到度过夏天,寒假回家时她就被家里人发现了。
皮鞭抽在身上火辣辣的疼,她没想过平时疼爱她的爸爸会这样对她,妈妈看着心疼,哭着上去挡,看着她倔强的样子,又无奈生气地给了她一巴掌。南茴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度要晕了过去。
怕风言风语,家人拖着她去鲜少人知的小诊所,醒来时,身子空落落的,她整日以泪洗面。
她没告诉杨东旭。
寒假回来,就要进入冲刺阶段,每日忙得没有一丝休息。表弟考了一所不太好的技校,住了校,晚上回家也不跟她一起走了。
离考试还有两个月,时间越来越紧,一天恨不得掰成两半用,周末的一点点时间她也要在书店一坐就是一整天。
傍晚从书店里出来,南茴敏背着书包走到家门口时,接到了舅妈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她语气急促:“你弟弟出事了...还有你同学...”
话音刚落,南茴敏就往反跑。
跑得太慢,她打了一辆出租车,往表弟学校赶去。还没到地方,路过一片林子的时候,里面有熙熙攘攘堆了一群人,一抹黄色扎入她的眼睛里。这个黄色书包她再熟悉不过,是杨东旭为了跟她的黄色书包凑一对特地买的。
她慌忙下了车,发了疯一样往林子里跑。
地上都是红,沁润在干涸的泥土里,弥漫着刺鼻的气味。为首的两个,昏沉的暮色下看不清脸孔。南茴敏猛然闯入,身后的人都警惕了起来。人群中,一只手将她拉走,“姐,你怎么来了,我妈也知道了吗?”
是陆丰,他除了鼻子上流了点血,其他地方都安然无恙,李向阳也在他旁边,见了她,惊讶地瞪大了眼。
李向阳在,那杨东旭是不是也在...
“怎么回事!我问你怎么回事!这些人是谁?”
南茴敏着了急,甩开他的手,要往前去,她要看看那个人是谁。
“陆丰你看好她!别让她过来!”前面那人喊道。
这声音,是杨东旭。
南茴敏噙出泪来,身子让陆丰拽着,拼了命也挣脱不出。
场面一片混乱,她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哭得颤抖,陆丰也哭了,吊儿郎当的小孩如今害怕得身子发抖。
她拽着陆丰的领子问他这到底怎么回事,他说是他惹了人,这人睚眦必报,是下了死手的狠。他害怕,就打了杨东旭的电话叫他来救他,还骗他说表姐也在。
她听着,只觉得头皮发麻。
后来,两辆车都来了,抬走了一个,拉走了一堆。南茴敏抱着杨东旭哭,他满身满脸的脏蹭了她一身。
“你没事就行...”杨东旭虚弱地扯着嗓子,摸着她的脸,“等我...”
她点头如捣蒜,还有话没来得及说,怀里的人就被强行拉上了车。
后来课堂上再没见过杨东旭的身影,南茴敏的精神崩溃了一阵,整晚整晚地做噩梦,梦里全是杨东旭摸她的脸的画面。强撑着精神考完了试,她一病不起,昏睡了许多天。
醒来时,等来了杨东旭进去了的消息。听说是动了刀子,他也已成年,要负完全责任。
她整日里都在哭,哭得心脏隐隐作痛,后来她不想哭了,她要把眼泪留到他回来,抱着他哭,高高兴兴地哭。
再后来,好在老天眷顾,她复习基础还在,最后那样的的崩溃痛苦,她也还算是考上了,后来当了一名中学老师。
这五年,她一直在等杨东旭。
因为他说过,他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她还没来的及告诉他,她没有生下他们的孩子...
原本只差最后一步,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五年过去了,等到杨东旭出狱,他却不见了踪影。家里的房子卖了,人也搬走了,没人知道他的音讯。
很多年后,从同学口中得知,他搬去了北方,结了婚,老婆绝顶漂亮,是个十足的大美人,任是谁见了都要夸一句她的美貌。只不过年纪轻轻就患了癌,二十多岁就撇下四岁的儿子撒手人寰。再过了些年他又续弦娶了一个,听说长得和她第一任老婆很像,也给他生了个儿子。
而南茴敏定居在了南方。
当年冬日里天寒,落下了不能生育的病来,她三十多岁也没结婚。小诊所的风言风语比大医院传得还要快,不堪其扰,家里叔叔婶婶和姑姑一家也都搬走了,加上前些年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她就不再回北方老家了。
冬日的风吹得人心里发凉,呼啸着,吟唱末日的笙歌。空中零落着轻如飘絮的雪,捧一片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