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慎看她拉上了窗幔,也没过去打扰,移着轮椅上前,例行公事一般毫不在意道:“本宫听闻今日侧妃受了惊吓,现在身体可还有不适?”
前世七年夫妻都如同陌路人,更何况今生刚认识一年多?
“并无,谢殿下挂念。”她声音清冷,未掺杂一丝感情,就像云慎听不出丝毫关心一样,她语气也听不出任何感谢。
除了表达一下虚假的关心,云慎应该还有另外一个目的,果然下一刻,竹清世就听云慎道出了那个前世让她气个半死,甚至以死相逼的要求。
“本宫知道你师父身陷囹圄,”云慎露出与前世一般无二,施舍似的表情,“你我成亲已有一年,只要你为本宫诞下一子,本宫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
话音刚落,不仅竹清世愤恨地咬紧牙关,司衔更是冷冷地对着云慎的方向,脸色阴沉地可怕,甚至气得浑身发抖,手中刀片落了都没意识到。
云慎要她生皇孙,不仅是为了延续香火,更是因为星象一脉血脉相传,嫡系更有天赋,掌控自己孩子比掌控她更容易!
正是因为云慎近期透露了这个想法,司衔才不管不顾,冲动入宫,翻过重重宫墙,来到她的面前,借合作之由想带她出宫。
可有前世记忆的竹清世知道,出宫并非如此简单,饶是如此,看司衔这般,竹清世也恍惚了一瞬。
前世这个时候,她被司衔拖累,又被云慎威胁,孤立无援,绝望之际只能以死相逼。
竹清世拾起掉落的袖箭,重新塞进司衔手里,镇定地看着他的双目。
窗幔外传来轮椅转动的声音,渐渐逼近,像是碾在两人心上。
“本宫政务繁多,不如就今日吧。”
司衔松开压着竹清世的腿,缓缓起身,眼中满是杀机,他想就此杀了他,等他撩开窗幔,一击致命。
竹清世慌忙按下司衔,防止他做出不可挽回的事,双手把他往里一推,无声地用口型对司衔说:“相信我。”
接着一把撩起窗幔,穿着薄薄的中衣踏出,满脸愤怒地对着面前的云慎说:“你算人吗云慎,想让我给你生孩子?做梦!”
云慎逼近,虽是仰视,比起竹清世,更像上位者,皇族中人的气场压来,竹清世本就清瘦的身影在他面前更显单薄,他理所应当地说。
“你我是夫妻,此事天经地义。”
竹清世毫不示弱地瞪着他。
“我不同意,太子殿下,若你执意如此,我会站在你的对立面。”
谁人不知竹星相才能杀之可惜,一身占星卜卦之术登峰造极,放了可怕,说不准哪天就提前预知你的计划出手,所以才会呈现出将她困于宫中这等局面。
云慎手上运着内力,揽过她腰身,隐隐压迫着。
“为何拒绝?你若同意,我能给你很多,我可以将你抬为太子妃,可以帮你救你师父,甚至可以让你出宫。”
竹清世用力抵着轮椅扶手,避免自己和云慎离得太近,忽地咬牙切齿地笑了:“太子殿下,我是个正常人,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生下来是个残废。”
听到“残废”两个字,云慎眼神一凛,一把掐住竹清世脖子,竹清世的头被迫抬起,难以呼吸。
她双手扒着云慎的手,用力地击打着云慎的胳膊,盯着房梁处,嘴里却发出“嗬嗬”的声音,嘴角竟是勾了起来。
如此以太子短处讥讽,若是他人早就没命了,但她知道云慎不敢杀她,她价值很大,若她死在东宫,云慎没法跟皇上交代。
但云慎发泄的方式有很多种,比如在冬天撤掉地龙,在夏天故意调走冰,给她吃馊了的饭,再比如……像现在这样,掐得她窒息,眩晕。
她渐渐没了力气,双眼一片茫然。
“皇后驾到!”
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若非竹清世脖子上的禁锢忽然解除,甚至都要以为是幻觉。
竹清世栽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干咳着。
“见过母后。”云慎略微低头,算是对皇后行礼。
当朝皇后是个极其貌美的女子,即便上了年纪,依旧风韵犹存,一举一动都极为规矩,端庄、大方、得体。
司玖岚一身红袍,衣摆上用金线绣着凤凰,彰显着来人地位,头戴橄榄金叶头冠,身披云肩,不怒自威。
看见地上的竹清世,连忙过去抬手将她扶了起来,对云慎说:“这是怎么了,太子,竹侧妃是你宫里的人,怎可如此对她,今日本宫若不来,你要把她掐死,再背上杀妻骂名不成?”
皇后扶一个太子侧妃,不合规矩,却正是在告戒云慎。
云慎低头:“儿臣知错。”
“见过母后,母后安康。”
竹清世俯身行礼,看见司玖岚,眸中忍不住泛起一片水雾,前世宫里唯一对她好,处处照顾她的人,就是皇后了,虽有利用,却比起他人已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