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扫除过后,就是过年了。
都说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①。一大早起来,家家户户都要贴对联,不过这时候的对联可不是街上卖的,是村里老人自己写的。
大人们总会在家里备一些红纸,凡是有个什么年节要用到也方便。村里会写字的人不多一个是老村长,一个是阮爷爷和他几个兄弟,都写得一手好字(反正不识字的人看不出来好不好,喜庆是够了。)
一般家里的两个大人是分开主事儿的,女人们在一旁烧火蒸糯米,男人们写对联贴对联,但阮爸爸下海了,贴对联就劳烦阮家二叔,阮成山。
阮家二叔是个好的,逢年过节,家里大事小事龙华兴都找他,其他几个叔叔都咳咳~靠不住。三叔没结婚。(听说媳妇儿原本带回来了,但小叔也带了媳妇儿回来,还前面三叔一天,把三叔准备的婚房给占了,所以三叔媳妇儿走了,导致三叔一直没有结婚,后来好不容易娶了个二嫁的,拜的亲家还是门口那颗梨树。小叔自觉对不起三叔,下海成功后带着三叔一起,只要三叔不太过分,他什么都忍着让着。)
大年三十这天,贴了对联,男人们开始赶年场了,不管是肉还是糖,包括蜡烛、鞭炮、香柱这些,都是这天才买的,热闹又新鲜,小孩儿们也会闹着一起,但大多都去不了。
女人们在家里包长粽子,也叫圆粽子,一个得有十几到二十厘米,先把糯米放锅里放点油炒一遍,然后用糯米灰和草果磨成的沫儿一起再炒几下,放盐就可以包了(有条件的人家还会放点腊肉)。
包圆粽子队伍也是叫棕叶子,具体的学名不知道,反正长长宽宽的。捆粽子的线儿是糯米谷草芯,要经过裁的。
女人们把粽子包好,男人们也回来了,回来后就要开始准备年夜饭了。
在阮云兮家,软二叔给龙大嫂买年货,龙大嫂给二叔包粽子,阮家二嫂早跟着她亲哥去下海了,留阮二叔和两个孩子在家。
农村里孩子们最喜欢的就是过年,基本家家户户都要杀只鸡的,能吃肉!
“燕燕,去看看你二叔家杀鸡了吗,没有就喊他来我们家,说我水烧好了。”
阮云兮“哦”了句就去了,这时候只有阮家老大分了家,其他几个叔叔还一起住,阮云兮去的时候阮二叔才收了到,见阮云兮来就说了句“走吧”就朝阮云兮家去。
杀了鸡,天没黑家家户户都在冒烟,在比赛,比赛谁家最先吃饭,那意味着这家人勤快,会被大家称赞的。
饭桌上,鸡腿鸡翅都是留给小孩儿的,其他都是给大人们吃的,至于原因?大人们说其他地方小孩儿吃不得!小孩子占了个“小”字,自然信了。
龙大嫂拜了祖宗,把鸡头到鸡脖,鸡心鸡肠到鸡肺等内脏,还有鸡屁股打了起来,要阮云兮送去阮爷爷哪里,这是孝顺(虽然阮奶奶对龙大嫂不好,但阮爷爷在龙大嫂刚来阮家的时候给了龙大嫂十块钱,那时候的十块钱可是笔巨款,而阮爷爷是妻管严,可想龙大嫂为什么要孝顺阮爷爷了),这是老人家能吃的,龙大嫂每年都会给。
吃了年夜饭,天差不多黑了,但还你看见,小伙伴们这家跑跑那家找找,找没有响过的鞭炮,然后雪堆里,树枝上,墙角边……到处放炮仗!
但是大人们又开始做事儿了,白天包的粽子还没煮呢。要在十二点前煮好,因为十二点的时候家家户户要去“要牛。”
就是拿着一小节鞭炮,两个粽子一炷香和一个撮箕去找石头堆,拜一拜,说这样来年会有小牛,阮云兮家可是连续三年在年三十这晚有小牛的,所以大家都很相信这个,尽管只是巧合。
过了十二点就算守岁结束,小孩儿们睡觉了,大人们却还要熬夜,要开始准备蒸糯米,明天大年初一,要打糍粑。
03年的偏远农村没什么好物件可以使,全靠人力,打第一家糯米蒸好了后,男人女人们,小孩儿们,一串串的结伴去帮忙。
男人扛着糍粑窝(一种用大树根掏空的器物)和糍粑棍走在最前面,一帮人跟在后面,糍粑窝一到,糯米倒进去,两个男人像和稀泥一样一人一边,一起一落,绕着糍粑窝对冲,如此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累了换另外两个,直到到糯米冲得没有粒才算结束,剩下的又是女人们的事儿了,摊糍粑。
为了防糍粑黏手,家家户户都会煮两个鸡蛋,蛋黄就是防黏手的,至于蛋白,都是大人偷偷藏着给自家孩子吃的。
就这样,一家结束换一家,从早上到下午点就完了,每个人也都吃饱了。但小孩儿的惊喜才开始,老人们会去找一种植物,煮出来的水的玫瑰红的,家里几个孩子就放几个鸡蛋到里面去煮,叫红鸡蛋,是福气。晚上还要给压岁钱,一角两角,很是开心热闹。
对了,大年初一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勤快水!
这天早上是小孩儿和女人们早上,只要起来了的都会提着桶到水井边上去要勤快水,还要拿上两个粽子一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