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父上前行礼,腰弯半截抬眼看赵北平,他心里到底还是存了要攀上赵家这棵大树的心思。
赵北平微抬手,请他桃树下落坐,又侧首对秦秋漪道:“沏壶茶来。”
秦秋漪略一思索,到底听了他的,不过没去厨房,在廊下升起小炉子,随时留意桃树下的动静。
他们之间流转着一种不用言语的默契,这让秦父想再赌一次。冯氏看出他的心思扯了下他的衣裳提醒他别犯傻,但利欲熏心岂是说断就断的了的,不过这一次秦父没有硬往上凑,先试探试探。他指着身后的年轻人介绍给赵北平,“这是内侄冯玉鹤。”
二十出头的模样,有股子书生迂腐气,眸光闪烁心性未定。赵北平只一眼就瞧出这人和秦秋漪不配,但感情这种事向来外人说了不算。
他回身望廊下,秦秋漪正生好了火直起腰来,见了他犹豫的眼神,垂眸想一想就知道了他的顾虑。她放下蒲扇对冯玉鹤道:“表哥帮我打桶水来。”
冯玉鹤听了她的话忙去井边,打来一桶怕她不够用,还问:“可要再打一桶来?”
秦秋漪笑着摇头,拍拍身旁的凳子,“我父亲可有骂你?”
冯玉鹤看了眼桃树下,姑父已经与赵将军谈起别的,他坐下来低头避开姑母冷冷的眼神。小声对秦秋漪道:“姑父说他不知情,定是姑母瞒着他做下的坏事,他还说一定会帮你寻个好人家。”
“那你怎么与姑母一道来了,瞧姑母的眼神恨不得打你一顿。”
岂止是打一顿,冯玉鹤觉得他姑母凶狠的样子恨不得世上没他这个人才好,他叹声气说:“我倒是想避开姑母,姑父却要我来,他说有要事相商,得到了表妹这里才能说。”说到这儿,他小心去看秦秋漪的神色,眼中还带着些期许希冀,“也不知是什么要事,表妹可知?”
秦秋漪盯着小炉里蹿动的火光想了会儿便知秦父的打算了,得罪了春保,短时间内想再找个高枝挂靠不是易事,赵北平是他现在还能摸的着的,但秦秋漪的不配合让他不能放心,便借着冯玉鹤来试探,但凡赵北平对她有点心思,那秦父都不会和她撕破脸。
想到这儿秦秋漪蹙起眉,她喜欢快刀斩乱麻,早早解决罪有应得的,余下的日子清清闲闲过。
“表妹,莫盯着火光看,伤眼睛。”冯玉鹤抬手挡在她眼前。
秦秋漪回了神,便见桃树下的人听见动静看过来。
秦父说:“他们表兄妹自小关系好,难得的是玉鹤不在意秋漪嫁过人又和离了,将秋漪托付给他,我也放心了。”说着他仔细看赵北平的神色。
赵北平淡淡道:“可曾合八字,秦姑娘的八字恐怕一般人配不上。”
他轻描淡写一句话把秦父心里所有谋算欲念都勾了出来,不由身子往前倾,“依将军的意思,谁能与我长女相配呢?”
赵北平淡笑不语,这时秦秋漪送上沏好的茶。他道:“听说阿婆做的糕点好吃,不知做好了没有?”
他又支开她,秦秋漪想要说的话被堵住,茶盏被他沉稳有力的双手接过了去,四目相对时他深邃的眼底浮现柔和的神采。秦秋漪垂下眼眸想了想,转身去了张婆子家。
……
张婆子家的后院,月儿正结结巴巴告诉祖母,那个凶凶的婆婆来了。
萧琢知晓有赵北平在,收拾那几个人不费吹灰之力,秦秋漪让小姑娘过来应该是怕到时闹出大动静来吓着她。于是故意问些她不懂的事儿,好叫她转移注意力。月儿一开始还想着找祖母去帮姑姑打坏人,被他几个问题云里雾里绕一绕,小姑娘急得额头上都出汗了。
“姑姑!”月儿忽然见了她来,欢喜地不知要说什么,只紧紧抱住她的脖颈。
萧琢道:“早跟你说过,有赵北平在什么麻烦摆平不了,非得自己出来过这艰苦日子。”
“哪里艰苦了?”
“烧水沏茶样样都要你自己动手,还不苦?这要是在侯府,何须你动手,你一个眼神底下的丫头就都给你安排好了。”
“怎的萧公子以为别人家雇不起使唤的人,只有侯府才有?”
这话听得萧琢直皱眉,“谁家?你莫不是瞧上了姓冯的那个不中用的?”
“与你有何干系?”
赵南安和张婆子眼见二人要吵起来的架势,忙上前劝。
秦秋漪没想和萧琢吵,不晓得他急什么,懒得与他争论便抱着月儿去了外头。不想才走到前院便见赵北平来了。
赵北平对月儿道:“我想与姑姑说几句话,月儿姑娘可允?”
这话月儿听得懂的,她看了看赵北平,不舍地放开秦秋漪的脖颈,“几句?”
赵北平想一想,道:“七句。”
“好,七句哦。”她从秦秋漪怀里下来,扒拉了会儿竖了七个手指给赵北平看,她可是识数的。然后告诉秦秋漪她就坐在垂花门那儿,等他们说完了,她们一起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