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西很无语。
他自认见过大风大浪多年在画海里浮沉,穿过的画千千万万,没想到今天栽跟头在这上面。
要是被别人看见也就算了,柚沐是他认证的头号爱哭鬼除草机,宁西真怕自己一个脑袋冒出来,对方两眼一翻往后一倒(之前有过)或者当场眼泪瞎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想对她做什么。
紫眸和黑眸沉默的对视,宁西心里也有丝丝紧张,他不动声色地往后撤了撤,时刻准备跑路。
但是柚沐的反应出乎了他的意料。
少女怔怔望了他好几秒,突然一跃而起,冲到房间门口,二话不说把门关上,“咔嚓”一声,反锁了。接着警惕四处环顾房间,搜索了每个角落确认安全后才松口气,对他说:“没事了!没人会进来!你出来吧!”
宁西:......
你胆子怎么就突然变大了呢。而且这个对话,真给他一种微妙的偷情既视感......
就好像情夫钻进了女主人的衣橱,女主人赶紧打发走丈夫锁上房门,再喊人出来......
黑发男生心情复杂,柚沐还眼巴巴盯着他看,退也不是,进也不是。他犹豫了两秒,叹了口气,从画里跳了出来。
“麻烦了。”
宁西身材修长,他一出现,就显得柚沐的房间变小了一码。他身上的墨绿软缎绸衣和橙黄宝石胸针,也显得富丽堂皇,把宫廷般的华丽光影代入了小小的卧室。
黑色卷发的男生衣衫慵懒、袖口松垮、苍白的脚踝上套着一双小羊皮黑面牛津鞋,他的头发似乎睡的有点乱了,绣着精巧银白郁金香的金织绿底衣带也滑落到纤瘦有力的腰上,那种散漫又优雅的气质越发难以忽略。
闪亮,古老,典雅,他这样的人穿着拖鞋走进任何地方,都会被诚惶诚恐地接待。
柚沐看着他就移不开视线了,专注,炙热,她没法不去看他,对方就好像画家笔下的美之集合,是艺术家所追逐的浪漫极致。
她的心跳为他高鸣而起,无法降低,无法平静。
“喝......喝水吗!我给你倒一杯!”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柚沐手忙脚乱地找起房间的杯子,幸好被她找到了,她抽出一叠白色纸杯,白壳上印有怒放的心型玫瑰花蕾。
“不用......谢谢。”宁西回答慢了一怕,也就接过了水杯,他有礼貌地抿了一口,端在手上。
目光落在柚沐背后的画架上。
上面的画作显然是这个女孩子的作品,朦胧氤氲的紫雾中城市屹立,迤逦的河流淙淙流过两岸葳蕤,又有几星莹白灯火,在高楼玻璃窗中点点闪耀。
浅紫,深紫,暗紫,藤紫。诸多紫色被搭配的纹丝不乱,条理有序,甚至渗透出温柔的悲伤之美,像濒死的天鹅般夭折的初恋。
以宁西的眼界审阅,虽然尚有稚嫩之处,可是能形成“画界”,无论是从单纯的艺术角度还是画技角度来说,整体都相当可圈可点。
而以她的年纪来看......宁西余光看了下柚沐年轻的脸,暗想这又是一个天才。
“这是你的作品吧?叫什么名字。”
“还没有想好......”柚沐不自信地说,带着点想要寻求他认可的意思,“你觉得怎么样?”
“很可以了。”宁西直言不讳,“以你的年纪能做到这一步,在这几百年内的人类画家中,单论天赋,你能排到前十。”
这是相当高的评价,如果联系到他本人的身份,其中的含金量更高。
“你是罗菲柯文尔这届的首席吧?”
“哎?”柚沐因为被他直接的夸奖涨红了脸,有些羞涩不好意思地回答,“不,我不是,唐瑟才是。”
宁西:?
他颇有些匪夷所思,这才几年,罗菲柯文尔美术学院就卷成这样了?这种程度都混不上首席,真是离谱啊。
可一想又不对,形成画界的是柚沐,要是那个叫唐瑟的比她强,没道理对方没有。
“你学了几年了?”
“我小时候学过......因为一些事情中断了,两年前又重新开始。”柚沐老老实实地说。
两年吗,那确实天赋惊人。
见他对画感兴趣,柚沐鼓足了勇气试探道:“要不你先......坐下说,你是过来看画的吗?”
宁西:......不,是因为乌龙。
他有点头疼,又觉得自己无缘无故闯进别人家是该给个解释,于是斟酌着开口道:“之前和你说过,我是画中人......姑且可以这么理解。”
“我能穿梭在所有符合条件的画里,今天发现多出来了一个,于是就看了看,你的画很优秀,诞生了画界,我就可以穿进去。”
“本来你是看不见我的,我也不会......嗯,直接从画面上穿出来,但是你的画怎么说呢......”宁西停顿了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