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个控制欲极强的母亲,楚辛知道接下来还要面对洪状。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因为书读得太少,所以不理解自己的坏情绪产生的根源是什么,该如何解决,从而逃脱困境。高艺明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但她在这些问题上并不愿意请教高艺明,因为会自卑,高艺明并不会针对某事主动开口。他所能做的是默默的维护她,照顾她的情绪,分担火力,旁敲侧击,潜移默化的影响。这些已经足够了。
母亲一走,她对高艺明说的第一句话说,“让你看笑话了,没事,就当看看人间百态。”
这话实际上是在安慰自己,高艺明对此并不会对她产生负面的看法。高艺明此刻怎样,她顾不得。重要的是洪状,她会选择离开吗?
“洪状,我们去坐船看江景怎样?你来了之后还没有去那边逛过呢!高艺明也去,好不好,要不再多叫上几个人?徐铃,怎样?徐铃她怎么样了?”
后来徐铃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问题,情绪也恢复过来。陈美林因为徐铃是为了别的艺人出头,找了个借口让徐铃另谋高就。高艺楠顺势请求徐铃来楚辛这边工作,其中一个原因是知道了徐铃当时那么做是因为楚辛是她的偶像。
“楚辛姐姐,看在我哥的面子上,就帮我这个忙吧!”当时高艺楠一脸诚恳的请求。看在高艺明的面子上,楚辛就答应下来。不过,最近还没能见得上面。
这些都是楚辛知道的。因此这个借口更加彰显出她的内心有多么慌张、脆弱。她害怕洪状开口说要离开。
“徐铃正在和高艺楠吃晚餐,应该没有功夫来缓解我们的尴尬气氛。”洪状说。她拉着楚辛坐下,认真的看着对方。楚辛躲避,洪状捧着她的脸强行与其对视,“你别逃避,遇到问题要正面解决,忘了我们的约定吗?”
即使是维系友情,也需要用心经营。
高艺明在一旁照顾绵绵,专心的听着她们的对话,偶尔看上一眼。他吃醋了,心里不是滋味。连洪状也比他在楚辛心里的位置重要。她什么话都能对洪状说,却不能对他开口。谈约定,楚辛你忘了吗?我们之间也有约定。
“楚辛,我还以为你已经摆脱了让你痛苦的家庭,过得幸福了。”洪状说,“你演过那么多影视剧,和那么多人相处过了,如今还是不明白吗?你得靠自己,内心坚强了,那就什么都不怕了。不然谁都救不了你。”
“我真希望能一直一直演戏,过别人的生活,虚假的生活,不要回到现实中就好了。”楚辛说,“难道我不想吗?我做不到。现在的我感觉已经没有办法再站起来了。我很害怕,做每一件事都要想清楚会有什么后果,说每一句话都需要有剧本,对待每一个人恨不得恭恭敬敬。对别人的好总是怀疑,对别人的坏总是忍受着,想想是不是自己又被发现了什么不好的地方。我浑身上下都是错,连笑一个也担心别指出错误。你能明白吗?只有你在,我才觉得安心一些。你对我说的话是真话,你说我好,我能相信自己是好的,你说我不好的地方,我能接受,能改正。如果换了一个人,我就会觉得他们都是在讽刺我、攻击我、嘲笑我,对我好是为了骗我。我试着卸掉防备心,这个时候总是会吃亏。总是防备着,又十分孤独。你忍心让我这么痛苦吗?”
“这话我听了很多遍了,我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真的。”洪状按着脑门,感到忧愁,“如果是以前我会留在你身边,但是你现在已经二十五岁了,难道你要一辈子这样下去吗?”
“非要走吗?”楚辛泣不成声,“你必须要走吗?不能陪着我改正吗?”
“你有高艺明在,先试着对他完全敞开心扉,好不好?”
“你别走。”
她能如此轻易的对洪状说出“别走”,对他却不行。高艺明越听脸色越凝重。还要多少年的修炼才能达到洪状的地位?这条路走得实在艰难,楚辛她的痛苦,他已经很努力去理解,去体会了,仍然无法拿捏尺度。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好了好了,我留下来。不过不能再住在这里了。你能体谅吧?绵绵还小,我不想她受到惊吓。”洪状妥协,楚辛连连点头答应。
高艺明松了一口气,把绵绵交给她妈妈。楚辛拿着洪状的行李走回卧室去把衣物重新挂好。高艺明跟在身后,柔声细气的指导。
“那这个呢?这样挂好吗?”楚辛拿着一件大衣比比划划,主动询问高艺明的意见。
“挺好。你很有天赋。”高艺明回答说。
“我又不是什么都不会做。”楚辛显得很开心。
“那你干嘛要问我?”
她甚至哼起了歌。
“你刚刚是在演戏吗?”高艺明挤在柜门边去捕捉楚辛的表情。她要是撒谎一定会僵硬。
“演戏怎么了?我是演员不能演戏吗?”
“演的真好。”高艺明没想到她会坦然承认。不过她的痛苦是真的,刚才那一番诉说也不是假的,只是夸张了些,就会显得感情浮于模板化。那一刻他在思索楚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