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吃药养着。早上听了信儿昏过去,醒来半边身体都麻了,半边脸失了知觉,话都不能说利索。袁家上下统共袁澄与朱娘子两个主人,袁澄不在家,一出事就乱了套,孙掌柜是袁家老人儿,跟着主家经过事儿的,朱娘子含含糊糊说了句“找老孙”,柘枝便奉命请孙掌柜的。
孙掌柜一想,不只袁府要安顿,后面还有朱家那边发丧、制墨坊善后等事,自己是外人,终究不方便,便记起袁澄说过“遇到大事,万一孙叔决断不了,可去请教元娘”,这才带了柘枝,让人赶车到花满蹊来。
顾观月心中一沉,颇替袁澄着急,可她身份不便,仍为难道:“我是个外人,怎么好替你们拿主意。还是医治了大娘子,请她理事才行。”
孙掌柜忙道:“娘子不要推辞,大朗临走留下一纸来,郑重写了凡事娘子都可做主,我这里维扬书坊的印,也都可交付,咱们这些人都听您的,必不叫您为难,还请娘子挑个头。”说着,便举了一张纸来给顾观月看,又要解印章给她。
柘枝也道:“娘子中风有些厉害,婢子们害怕,请顾娘子救咱们。”袁家都是死契的奴仆,主人家若没了,怕大郎回来不肯与他们罢休。
顾观月看着袁澄留下的信,上写:“……花满蹊顾娘子与我一体,遇事不决可去她处请教,悉听她指派,与见我无异……”才想起袁澄还留了他一枚小印,走前说了:“这方小印,我家中各处铺子、田庄管事都见过,若你遇上麻烦,便可拿着去找他们。”原来他两处各有嘱咐。
她想了片刻,只得道:“承袁郎君信任,我先与你们同去县城,在大娘子跟前分派再定。”
斯黎在旁边看了整个经过,见他们要去宝应县,忙说到:“朱婶婶抱恙,我也该去探望,我与你们同去。孙叔这几日有事用得着的,只管来县衙找我。”
一行人说着,都套车、打马往宝应县来。
袁宅,几个小厮跟着管事,都坐在门上等着,窃窃私语。见这一行人来,忙大开门,将车马接过。
进了内院,见两三个婆子、丫鬟坐在石阶上,见他们来了慌得站起来,其中一个转身去撩门帘,边说着:“阿弥陀佛,柘枝姑娘可回来了,娘子问了几遍了。”
柘枝因说:“我叫书坊的小幺儿来传,我同孙叔去古家庄请顾娘子,怎么话没传进来?郎中可看过了?”
丫丫急得从里面迎出来道:“有人来过了,娘子知道,就是等得心焦。郎中也看过了,重开了药,正在后面煎呢。姐姐快来。”
柘枝引着顾观月等人进来,从过厅转到卧室,见张娘子正倚着引枕靠在床头,眼睛鼻子通红,显然是痛哭过了。见他们来,她心中酸意更甚,又滴下泪来。挣扎着伸出一只手,指一指后面,示意他们坐。
顾观月被柘枝扶着坐在床边。
孙掌柜的先说:“娘子保重自己,这种事情,唉,到咱们这个年纪,都要看开些。另上告娘子,小老儿怕办不好事儿,耽误了,特请了顾娘子来总掌。大朗临行留下一封信,娘子请看。”
柘枝忙接了信凑近去给朱娘子看。朱娘子缓缓摇头示意不看,只盯着顾观月。
顾观月想了一路,见她看过来便说:“本不该我来,我这心里也忐忑。只是袁郎君与我相熟,我们……他又有信留下,承他信重,我才腆着脸来。我有几个想头,我说,娘子听着行不行,只需点头、摇头就行。”
朱娘子点点头。
顾观月继续说到:“眼下着急的有三件事,一是婶子的身体,二是扬州吊丧,三是制墨坊善后。婶子如今急火攻心,人之常情,只是也要劝婶子哀而有度,务要保重。这府里的事,是否都请孙掌柜调度,一则他与家里众人都熟,大家服他,二则街面上的事比如请医延药等他能拿主意,三则书坊里还需他坐镇。去扬州吊丧,原该婶子和袁郎君,如今说不得只得找个外人去,家中仆从又当不起,我乍着胆子接了这差使,娘子再派个老成人跟着,可使得?丧事附礼,娘子给个上限,我斟酌着给办好看。至于制墨坊善后,无论我和孙掌柜,都做不了主,幸亏那家里朱大妗子在,大概用不上我们,我去了只管看着,若是三五天里汴京、临安的两房长辈到了,就更便宜了。那时丧事也办完了,我再回来复命。”
朱娘子听她一条一条说得分明,也不揽权擅专,缓缓点头。
顾观月便说:“婶子若同意了,我这就打点些行李,一个时辰就能走。家里的帖子也请给我两张,怕有用得着的地方。”
说到这里,她不得不转头问斯黎:“有个不情之请,郎君的拜帖,能否赐两张?我头一次出门,有个仰仗。”
斯黎忙说:“这就拿给娘子。”他本想跟着去扬州,算一算时间,再两天就要启程去汴京,只好按下。
事情一一分派定了,过一个多时辰,顾观月就带着时鸣、静春,加袁家一个婆子,四个人直奔扬州城去。
刚出了城门,车速才起来,忽听后面迅疾的马蹄声追上来,斯黎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