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说,必能让阿娘过上好日子,女儿没食言吧?等这里建好了,我在一进过厅里议事,二进里与娘同住,给娘在耳房做个大大的沐浴的屋子,从厨房那侧盘了地笼取暖,让娘四季都干干净净儿的,娘可喜欢?”
张娘子想着自己儿时,也不过是这么个条件,女儿给她想得很周到了,欣慰道:“喜欢,比娘小时候在郡王府外院里还好呢。那时也没这么宽敞。”
母女两个说着话,在半上午缠绵的阳光中围着花满蹊小径又转了一圈,走到芍药花圃那里,顾观月将裙摆束起,挽起袖子来,弯腰去看那些留种的花。这时芍药已开到尾声,只有些残红挂在枝头,她抚摸着已经有些开裂的种子荚,笑道:“阿娘,这是去年栽种的,今年长得极稠密,留的种儿也长好了,明年芍药圃就可以扩得更大些啦。”
未说的话是:也许这七十亩花田,还不是她的终点。
说着话,见篱门那里,时鸣与何嫂子赶着牛车,押着一车货进来,远远望见她娘儿俩,时鸣打招呼:“小娘子,我们买菜回来了。”
顾观月就向前去,看她们卸货。见鸡鸭鱼肉无所不全,大骨棒、猪下水、鸡子等更是多多地堆在那里,给匠人们的油水很足,她就点点头。
春日里用工多,他家剪花的几个短工娘子也凑上来,眼里兴奋闪着光,七嘴八舌地说:“今儿又添了这许多”,“娘子起屋子,连我们也跟着沾光了”,“这鱼大,要煎一煎,再炖一刻钟,多放黄酒和酱油,撒上葱花,啧……”“你是哪里吃过,说来馋我们”……
顾观月好笑地看着她们,说到:“那就按婶子说的,给这鱼红烧了,多些汤汁给大伙儿下饭。大骨头熬汤,炖新下来的扁豆。婶子们这几日剪花之外,还要帮着匠人们忙活,也辛苦了,咱们隔五日就添菜,不用给我省钱。”
众人越发热闹起来,顷刻间就有几个人,帮着时鸣母女把货搬到临时搭的大厨棚里去了。
顾观月随着重回到打地基的地方,匠人头子一边忙着调配,一边看见她来,也笑道:“瞧着今儿又要添油水了!娘子这里伙食真好,我们队里几个壮劳力,原在旁的地方做工,这两日闹着要来这里,不拿工钱都要来,就为了咱这伙食。”
顾观月看着这里忙中有序,也有意夸他:“您带的人做工快,省了时日,多添些菜也是应该的。”
匠人头儿听着夸他,不由自得:“好叫娘子知道,咱这队可是有名的干活利索不拖沓,个个都是行里的好手,若非大郎来叫,俺们还在县里忙呢,原都觉得县里条件好些。您看这地基,用的都是最坚固的石料,再加上这些木料,都是精挑细选的,您就擎好吧。俺们今日把地基都搭好了,明日能往上抹两尺高,半个月就能上梁了。”
顾观月点头微笑,不难想象,这掩在重重花木中的小院儿,等建成了必然雅致非常,到时与母亲住在这里,还有袁澄……这就是她想要的日子。
一时看着这里上了午饭,她便陪着张娘子,到花圃东边小亭子里用饭。院子就是在那原来议事的五间扩建的,是以议事的屋子乱糟糟,暂时不能用了。好在正值四月底,气温宜人,在亭里看着花儿用饭,极尽浪漫气息,乐得如此。
午后正发困时,忽见袁澄来了,见过张娘子,露出个想与她单独说话的神情来。
张娘子有什么不知道的,便对他两个说:“没什么事,叫时鸣赶车送我和何嫂子回去吧。”又对静春道,“你在这里伺候。”那意思是让静春看着点,别让他两个太出格。
众人应着,送她出来。
见张娘子走了,袁澄牵着顾观月的手重新坐回亭中,先委屈与她说:“我前儿还想着在这亭子里陪你用饭呢。”
顾观月抿嘴笑道:“那还是我阿娘赶了先了。”问他,“家里还是那样?”
袁澄便踌躇道:“差不多。总不好一直这样拗着,所以我今日来是想跟你商量。”见静春走开了,他接着说,“我对你的心,你是知道的。母亲那关难过,还差着一把火,我却不想再等。你放心,不是你去伏低做小,我日前接到师傅来信,他有意离京游历,再修《风物志》,师傅年纪大了,我为人子弟本该趋奉左右。我想借此随师傅去,这一趟总多半年,届时表妹也该定了亲,娘知道我为了亲事避走,多半就能应了我了。只是……一想到与你分离半年,我舍不得。”
顾观月闻言叹气,她也舍不得袁澄走。
但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自己去讨好朱娘子,婆媳之事的关键,从来都是中间那个男人。袁澄能想到说服朱娘子的法子,从此一劳永逸,似乎也不能拦他。
她嘟着嘴,带着点不情愿道:“你去就是,我总在这里等你。我早说过,我的婚事我自己做得了主。你家里的这个结儿,也只能你去打开了。”这话说到最后,就带着些你我分明的冷意了。
袁澄一把抱过她:“我知道。我只是,舍不得你。求你心疼我一下,我就要走那么远,去那么久。”
顾观月心里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