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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子,匣子,装鬼的匣子。”(1 / 2)

主教代理魂不守舍地逃回到自己修道院的那间小屋内,甚至连身上的黑斗篷都来不及脱下,就蹬掉皮靴,颓然蜷缩在床上。

教士是去年八月底第一次见到她的,自从那以后,他的夜晚便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他从未设想过,在自己那将要被献祭的生命以外,能有一个形象会以如此生动鲜活、甚至近乎罪恶的姿态呈现在他的眼目之前。

那是一个神秘的姑娘,她的样貌要赛似神女,那种若即若离、如真如幻的风情,绝非俗世凡胎所能造就。他丝毫不了解她,一点都不——除了她每晚回家必定会踏入圣婴公墓旁那条又黑又窄的小街,除了她是一个风姿绰约的波西米亚女郎,他对她可谓一无所知;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道她真实的身份,也不知道那双乌黑而又总是光华流转的眼睛,是否也同样会对某个俊美浪子投去情意绵绵的目光。

难道她是从地狱里来的魔鬼,想要摧毁他洁净虔诚的灵魂?

她是否已经有了情人,在某个沉寂的夜里将自己胡乱委身给了一个与她同样年轻的男人?

一想到这里,教士就不禁开始在床上痉挛扭动,他感到自己胃里很沉重,他大张着嘴,却连气都喘不上来。随后,他又竭尽全力去攥自己的衣领口、一点点地勒紧,仿佛要把自己给活生生勒死似的;不知又联想到了什么样的情景,他变得双目圆瞪,将头拼命地往枕头里砸,苍白的额上直冒冷汗。

等到好不容易把气力给耗尽了,头脑里那些始终被刻意按下不管的遐想便又立即重新统治了他:这是他最为难捱的时刻。在多少次漫长的黑夜,他都怀疑自己走到了生命的末路。只要稍稍一伸手,他就能抚摸到他的姑娘;她会为他温柔地拭去满脸的汗水,用她的芳唇垂怜他早已枯涸的思绪。她那浓密、微微卷曲的黑睫毛,她那藏在睫毛底下、宝石一样乌黑的眼珠,是何等地情真意切!当天隐隐将要黎明之前,那双眼睛的倒影在他心底悄然浮现的时候,她温热的眼眸之下,也会有同样温热的灵魂。

他无法安眠,一丛火焰正在他的心头烈烈焚烧。教士咬了咬牙,翻过身去。禅房里窄床旁的墙上有一扇小窗,透过那扇窗口,恰好能够望见东边夜空里的月亮。他的心底隐隐升起一种奢望:倘若那弯缺月正朗照着某片无垠的荒原,一片远隔所有世俗的嚣闹、能够毫无顾忌袒露真性的自由之土,没有天主也没有戒律;而他只是一个从未遇见过她的灵魂,一个无牵无挂、从诞生之日起便能坦然从容地走向坟墓的灵魂,那么他的一生,又是否会有所不同?

“我的命运是一坛被打翻了的水,从失去平衡的那一刻起,所有的可能就全都已经断了。”

一月初的夜晚冷极了,炉膛里没有火,教士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裹紧了自己身上的斗篷。他缓缓抬起头,用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安静地凝望着月亮,唇边浮起一缕古怪的、温和的苦笑。

“她…唉!她——一个多么活泼欢快的姑娘。让人神魂颠倒的同时,又让人嫉妒不已。”

想到这里,他不禁轻轻咂了咂嘴,如同在品味埋藏心底的回忆:他曾经见过那吉普赛女郎,并且笃定她对自己也存有印象。

那是1481年深秋发生的事。在那时,姑娘才刚来到巴黎城不久,而在格雷沃广场上跳舞谋生,也不过三个多月。天气日益转寒,而再过不了多久,严冬的广场就会被积雪覆盖——主教代理明白,等到了冬天,姑娘便不会再来格雷沃广场跳舞了。这个念头让他既是窃喜,又是忧虑:当时的他还不曾如此着迷,他的脑海里也尚未涌现某些阴郁而疯狂的企划,那件令他日夜忧思的事,只不过是他会首次度过一场无法见到她、而又无比漫长的寒冬。

那是一天上午,姑娘照例来到广场卖艺——天愈发冷了,她便由傍晚转为白天外出。堂·克洛德鹰鹞般的眼睛很快便远远注意到楼底那簇飞旋的火焰,不过几分钟,他就已经在养子卡西莫多惊诧的注视中飞奔下楼,躲在人群里脸色阴沉地窥望起姑娘。

此时此刻,面对那欢快的手鼓声与观众的喝彩声,所有想法全都在他的脑内乱作一团。教士痛苦地抬手支起额头,脸色苍白得像张纸。市民们的喊叫越来越响,简直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眼见着天色一点点地愈发明亮起来,太阳转到中天,他却仿佛被光给刺伤了似的,那颗晕眩迷乱的心反倒如同夜色一点点黑沉了下去。

他估量一番时间,忖度着姑娘就要跳完舞了,便艰难地从人群里挤出去。拉上那顶风帽遮住自己疼痛不已、血管突突直跳的秃脑袋,头也不回地胡乱钻进广场旁的一条小巷。所有的喧闹都离他越来越远,可他知道,那份宁静却永远地从他心底逝去了。

直到完全听不见任何声响,主教代理才喘着气,渐渐将脚步放慢下来。他靠在巷子那面爬满青苔的墙上,一句话也没有说,痛苦的神情里流露出一丝对于自己被蛊惑的责难。他像一具行将就木的枯柴,紧抱着双臂抵御暮秋的寒气,时而挺身缓慢地往前走一两步,时而又脱力似地靠倒在残垣。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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