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妮想,要是艾维娃看到了她现在这个样子,没准真能当天就把研究方向从生产魔药转为断肢再生。
她知道西蒙是在安慰她,不忍拂西蒙的意,只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昨天……”
“昨天从高空落地时,我们暂时甩掉了食死徒。然而,我们的电话也都摔坏了。我担心附近还会有食死徒搜捕我们,不敢回去寻找接应我们的凤凰社巫师,你又晕了过去。所幸我很快找到了一家好心人收留我们过一夜。”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凤凰社应该会派猫头鹰找我们吧,”佩妮说。
西蒙点点头:“只怕食死徒……”
这是,房门被推开了,佩妮警觉地抬头一看,却见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端着一盘巧克力蛋糕,颤颤巍巍地走进来。
“就是她留我们住宿的,”西蒙告诉佩妮。
老太太慈祥地笑着,给佩妮塞了一大块热腾腾的蛋糕,“你们昨天都受苦了,来,吃点糕点。尤其是你,小姑娘,还能在外坚持工作,真不容易。
老太太握住佩妮的手,揉了揉她的手心,眼中满是心疼与关怀。
等老太太离开后,西蒙悄悄地告诉佩妮:“她以为我们是同事。昨天晚上我背着你敲她家的门时,把她吓了一跳。在她追问下,我只好这么解释:我们是同事,上夜班回来时出了车祸,现在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她当时看了看你,面露怀疑,似乎想说,你这样可以做什么工作?我灵机一动,说你是电台主持人,我从旁协助,帮你翻稿子,调麦克风。”
佩妮浅浅地笑了笑,心中却泛起一阵痛楚。
西蒙顿了顿,因为作为一个特工的敏锐,他看出了佩妮的不愿流露的隐痛。
一个毛团滚过,是小猫跳下床了。
“伊万斯小姐……”西蒙觉得,与其彼此都沉默着,不如自己主动开口。
如果现在佩妮的朋友也在就好了,闺蜜之间总能温馨地互诉心事。但在凤凰社培养的战友情让他不忍心就这么看着一个年轻女子黯然伤神。
佩妮一向不愿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面。当年渴求魔法而不得的内心被斯内普当众揭示,她还彻底心理失衡,甚至出言伤害了莉莉。
可现在,地牢里与世隔绝的十多天,让她突然很想和人倾诉。
“你觉不觉得,现在的生活好动荡?我已经不知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了。我可以面对伏地魔,就不怕接受死亡,可未知与不确定性总是最折磨人的。你尽力活过一天,却永远不知道明天等到的是胜利的曙光,还是无法逃避的命运。”
“其实,我很小的时候就这么觉得,”西蒙坐在床沿上,故作轻松地缓缓道来,“巫师们都以为我就像大多数麻瓜一样,在得知魔法界的存在前,以为自己生活在和平年代,这份和平将一直延续下去。”
“你不是吗?”
“七岁那年,一个夜晚,我妈妈给我讲完最后一个童话故事,亲吻了我,然后要回房睡觉。我缠着她再讲一个。她说,明天吧。我至今都清晰地记得,那一晚,我抱着布做的小恐龙,房间里是一片和谐的气氛……
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她,晚上,毫无征兆地,她心脏病发作,''去了很远的地方'',至少,外婆是这么对我说的。我让外婆以为她骗过了我,其实我都懂,我查了很多书,于是知道人是可能猝死的,心脏病是可能毫无征兆地发作的。”
“很遗憾……”
“这么多年,我早就接受了,而且我现在的生活不也过得不错?”西蒙苦笑了一下,继续说,“但是,那件事后,我的认知的确产生了偏差。在规划人生时,我会认真考虑明天就突发心脏病死亡的这种可能。在规划行程时,我会真的设想出了一场车祸的可能。其他孩子不会。当然,他们也承认,的确存在下一秒就出车祸,或者明天突然被检出恶疾的这种可能。但在他们眼里,这只是小概率事件,年轻人是不会在乎这些微乎其微的概率的。
我不一样,然而,我和他们一样要生活下去。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我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可难道,我就不迎接明天了?渐渐地,我意识到,无论自己想,生活都在继续。我想好了遗言怎么留,想好了如果和家人道别要说哪些话,然后,继续去过命运留给我的生活。
那时候,我常常心里构思着遗言的话,同时和同龄孩子一起去荡秋千、跷跷板、折纸飞机、你追我赶……小孩子总是将自己的环境看作世界,将自己的生活看作人生,我觉得,这就是人生。
那时我觉得自己还挺幸运的,毕竟,后来,我一直都平平安安的,直到后来参与巫师战争。我可以笑,可以说话,可以看到这个世界的万千色彩。或许现在我所不在意的事情,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我求之不得的。
佩妮,命运留给你多少日子,你就过好它。如果你觉得生活很危险,你可以留好遗书,但哪怕口袋里装着一封遗书,接下来属于你的时间,也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