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修远探查着他的脉搏,“帮我扶着他,解开甲胄的卡扣。”
席岁然动作轻柔的扶起他的肩,解开外甲内侧的暗扣。这批戎装专供皇室使用,不论是设计还是质量都比一般的好得多,重量上更是减轻了不少。
即便如此,席岁然估量着也有二三十斤重。
纪修远一边灵活的解开暗扣,一边探查着他的伤势。那肩背后的伤口最为明显,衣服被划开一道口子,显然是被刚刚的弩箭所伤。席岁然连忙拿出怀里揣着的药瓶,取了盖子便往伤口上洒。
“这伤不是要害之处。”
纪修远只看了一眼,手中的动作仍未停下,指尖滑过胸口时,瞬间感觉到一股粘腻的触感。
之前时间仓促,李序怀为了掩人耳目来不及好好的处理伤口,只随便包扎了几下便拿深色衣袍做遮掩。
如此深的伤口,又加上刚刚那一遭,便是铁打的人也熬不住。
只是这伤口分外蹊跷,纪修远一边上药一般思考,那群杀手所用的不过是弯刀与弩箭,他胸口这出伤藏在甲胄之下,而且分明是利剑所刺。
是什么样的事情?要他顶着致命的伤也要硬撑着参加冬猎。
洞口处,李序怀的马突然格外躁动起来,低吼着发出阵阵嘶鸣。
纪修远顿感不妙,转身对席岁然说:“雾就快散了,那群人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那我们快走。”
“不行。且不说他的伤势不能轻易移动,如今我们只有一匹马,无论如何也走不掉。”
“那我们便搏上一搏。”说完,席岁然就拿出了纪修远之前给她的短剑。
不考虑她的身手,单看这架势还真有几分气魄。
纪修远轻笑,“还不到这个时候,你留在这里照顾他,我去把人引开。”
“不行,你这样太危险了。”
纪修远拍了拍被席岁然抓住的衣袖,见她没有松开力度的心思,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自有分寸。你待在这儿着守着他,若是温度能降下来,就没有生命危险了。我答应你,一个时辰之内一定回来。”
李序怀此时确实更需要她,而且她不仅帮不到纪修远,还可能会成为他的拖累。
席岁然无话可说,只能答道:“好……”
眼前的人换上了李序怀的甲胄,利索的转身翻身上马,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那边。”有一人指着纪修远离去的方向大喊。
为首的射出一支弩箭,随即下令:“追!”
纪修远一走,更显得这山洞里寂静得了无生气。高处的树冠从中时不时发出些嘁嘁声,乱得人静不下心来。
石壁上渗出的水滴慢慢汇聚在一起,席岁然撕下裙摆内衬一滴一滴将布料浸湿。这山石上的水寒气极重,她指骨关节冻得发红,手指也有几分僵硬。
席岁然愤然念道,这具身体真是格外的娇气,模样生得再好又如何?危急关头派不上一点儿用场,只会给她拖后腿。
这帕子湿的差不多了,她突然想到这人是个最讲究不过的。原主嫁到他府上,基本就没有离他太近的机会,所用的茶水器具更是有专人清洗看管,别人碰都碰不得。
外面都说他和原主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其实只是如同陌生人般生分罢了。
席岁然心想,在这种地方还敢穷讲究,命还要不要了?我这是在救你,可别说我趁人之危。
她将浸湿的手帕折成合适的大小,轻轻覆在李序怀额头上,又拿撕下的内衬给他一遍遍擦拭着身子降温。
李序怀意识朦胧,隐隐约约中觉得身边似有人,身体先他一步做出反应,指尖有规律的轻轻敲击着地面。
那物听了主子召唤,吐着信子从袖口探出头来。
荼蛇居于深林幽涧间,于万物之中最有灵性,此物野化极深,最难饲养。但一旦认主便只会听命于一人,死也只会死在主子身边。
李序怀食指一勾,那蛇便收缩起鳞片,盘绕在他腕上,席岁然的身影倒映在它金黄色的瞳孔里,好似被它锁定的猎物。
没有杀意。
李序怀抬眸看去,这人倒是有几分眼熟。
从披香台见她第一眼起,他就看出了这人女扮男装的打扮。倒是有几分意思,席家嫡长子接手经营花酒楼,席家姑娘女扮男装混入书院。
想来这淮安,还有的是他不知道的事。
席岁然一边忙着更换他额头上的帕子,时不时抬头提防着洞外的情况,殊不知已经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几里外,一队人马聚在一起。
一人说,“可有发现什么踪迹?”
另一人单膝跪地,腰间佩剑与盔甲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属下无能。那柔荑人谨慎得很,我们不敢追得太紧,只能远远跟在后面。可自从进了这林子他们就跟消失了一般,派去的人找了几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