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珩起身越过方桌,拉开此间帷幕的一角。只要站在这个房间里,再加上一定的角度,就刚好能看到斜下方房间的一角。
席珩开口:“你见过蜂巢吗?蜂巢每一个小隔间都是六边形,从每一个点看出去都能看到与之相隔且不存在视角盲区的三个点。”
席岁然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倘若把这个点的位置抬高,那从其余三个点看过去其他人便无法看到你所在的位置。这也是披香台雅间位置越高,价格越贵的原因。
“难怪偌大一个酒楼也会有没酒卖的一天,哥哥也不怕说出去砸了招牌。”
“你明知他们来者不善,为何不小心提防?”
“刚开始是的,后来我发现自从那花魁一来,他们便乱了阵脚,无心再管我了。”
席珩思忖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你不知道内情也正常,那沈荀的母亲是周绍生母的嫡亲姐姐,周母生产之时遇险,所幸保下其子性命。可周大人过了不久便有了续弦,其下也有众多妾室。周绍虽为嫡长子,却因为年龄尚小,其父荒唐,又没有母亲为其谋划,日子过得十分艰难。若不是有沈荀的母亲为了妹妹的血脉时时照应,怕是早就死在了继母妾室手里。”
是了,她早该想到的。古代宅院里人多事杂,像昌平侯府这样只有正妻没有妾室的人家反而才显得奇怪吧。
席岁然在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与三人相关的部分。只能再次问道:“那陈文正呢?”
“这件事情就要和那位名叫川泽的花魁说起了。那花魁初来淮安时,名气便很大,那时许多世家公子为博美人一笑不惜一掷千金,可闹出人命的却只有一件事。”
席珩细细回忆着当年发生的事情,那时披香台在淮安一家独大,虽然当时也有着不少花楼酒馆,但披香台背后势力错综复杂。
彼时的披香台不仅仅是作为花楼酒馆的存在,还是淮安最大的消息站。
后来,长乐坊拔地而起,不仅卷走了披香台近乎一半的客源和消息点,还出了一位名动淮安的花魁。
披香台的原东家突然缺了一半的收入,余下其他店铺无法支撑运转,亏损难以估计。
于是席珩接手过来,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扭转了局面。
“那花魁初次上台便在一众花娘中拔的头筹,即便是我在披香台培养的人都比不上她。按照淮安城的规矩,新的花魁可以选择一种方式来决定自己为心仪的人单独献艺。最为寻常的方式便是询价,价高者得。也有一些花魁看中才情,便让人作诗。”
席岁然表示理解,而后问道:“那川泽姑娘呢?”
“制香。”
“制香?这倒是新奇。”
席珩点头,又开口道:“那位川泽姑娘让在场的公子根据现场的香料调出一味香来,而后让众人选出制香好手。那天沈荀和陈文正也在,那沈荀是制香的高手,即刻便在一群人中脱颖而出。坏就坏在,当天来了很多世家公子,自然有人不服,便说沈荀作弊用了自己带来的香料,要求让自己另请调香高手查验。后来,查验过香的人当场身亡,死相凄惨。”
“死了?!这未免也太巧了,事发异常,必有蹊跷。”席岁然惊叹道。
席珩说了太多的话,倒了杯茶准备润了润嗓,而后继续说道:“的确蹊跷,若是提前下毒凶手又如何得知中毒之人是谁?京中这么多调香高手,不偏不倚中毒的刚好是查验过香这几人,这蹊跷便只能出现在香料之中。”
席岁然也觉得沈荀的香料里确实有问题,但却不一定是沈荀下毒,如此爱香之人是不会在自己制的香里动手脚的。
“死了那么多人,这件事竟被藏得如此之好。”
“周绍得知沈荀遇此一难,立即便让部分不在场的调香高手吸入了相似死状的毒,同时做好了这些人于当日上午一同研究香料,不幸药性相克使人致死的证据,摆平了一切。”
席岁然没想到此人心机如此之深,手段如此之狠。“那些人竟然也愿意自行吸入毒药吗?”
席珩答到:“或金银,或逼迫,总有人愿意,也总会有办法的。”
席珩把一早备好的醒酒汤放在暖炉上又热了一遍,递给了席岁然,说道:“好了,疑问都解答了。喝了醒酒汤,我们一起回书院,明日齐大儒的课可不能迟到了。”
席岁然拉住席珩的衣袖,迫切的开口:“还有一件事,纪小将军怎么会来?”
“他是我着人喊来的。我接手披香台后,大部分客人又重新回来,长乐坊表面没什么动静,暗地里却派人打听我的动作,我都一一避过去了。直到那长乐坊背后的东家坐不住了,要那花魁来披香台献艺打探消息,我就安排人闹了这一出。”
席岁然明白了席珩的谋划,若是没有这一出搅了局,指不定又会闹出如同制香下毒那般的事,而后说道:“难怪先前那些人闹得那么大都没有人理会,原来是哥哥故意为之,所以纪小将军才会带着人去披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