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九和侧眸瞪了他一眼,罗布立马噤声,讪笑道:“爷,我错了。”
不到戌时,庆国公府的朱漆大门已经紧闭。
罗布下马,上前敲了敲门,那门房小厮见是定北王,忙开了门。
“怎么今日闭门这样早?”宋九和随口问了句。
那小厮支支吾吾,半天也没答上来。
宋九和只当他是口拙,不与他计较。
宋九和本欲先去看望老公爷,然后再接韩云柒回府,可是引路的那小厮,竟带着人直接便往云柒先前的小院子去。
宋九和正要发问,恰逢路过前厅外的回廊。宋九和下意识侧耳,听见凌乱又清脆的声音,夹杂着下人们的交谈。
宽敞的前厅里,几个丫鬟和小厮正在收拾地上的一些碎瓷片。
“主子们发了脾气便回屋歇着了,可苦了我们这做奴才的。”
“你在这抱怨什么?主子们的事,岂是你能编排的?”
“这都几天了!自从翠娆姑娘来了,这前厅每天都是一地的碎瓷片,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那小厮停了一下,道:“只怕以后要变天了。翠娆是新主子,云柒小姐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云柒小姐都已经嫁人了,只要不回来,谁又能跑她脸前头闹去?”
“那是定北王疼惜云柒小姐,万一定北王变了心,小姐又该如何自处呢?因为翠娆小姐的事,大公子已经被罚跪多次!这翠娆小姐,我看是个厉害的。”
“哼,给人做过妾,还能安好回到庆国公府当她的嫡女,可不得是个厉害的吗?”
引路那小厮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只催促道:“爷,咱快些走吧!”
宋九和自然没有理会他的催促。他抬起眼皮,视线落在前厅那几个丫鬟小厮的身上。
他回头看了罗布一眼,罗布立刻意会,抬步向着前厅走去。
毕竟是在庆国公府,做事不能像在定北王府一样简单粗暴。
罗布脸上挂着笑:“各位辛苦。”
众人见是陌生面孔,纷纷闭紧了嘴巴。
有人认出这是定北王府里的人,抬眼又远瞧见定北王就在不远处站着,颀长的身姿,矜贵清冷,虽一句话也没说,却是周身都泛着冷意。于是更加奉行谨言慎行的原则,闭紧了自己的嘴巴,甚至在心里暗暗后悔,刚才真是吃饱了撑的,说那些不相干的话做甚。
罗布的笑像是固定在了脸上一般,他扫过众人一眼,轻声问道:“各位刚才聊的,我家爷没听明白。我家王妃怎么了?”
有的人夸张地用双手捂住嘴巴,生怕嘴巴里多说一个字就会给自己惹来祸端。
罗布也不着急,依旧挂着那装的有些刻意的微笑,摸出几块银子,放在了旁边的桌上。
哪怕是庆国公府这样的府邸,粗使下人的月例也不过每个月一两银子。
罗布随意丢在桌上的约莫有十两,哪怕几个人平分,那也是比月例还要多。
有人心动了。
藏在袖中的手蠢蠢欲动,但是嘴巴依旧闭得严实。
罗布轻笑了下,打量了他们一遍,道:“方才你们编排主子,我们已经全部听到了,如果你们不说,我即刻就将我听到的,告诉老公爷……”他抬起眼,刻意停了一下,“不过,如果你们说了,我不仅不会说出去,这些银子——”他把银子向前推了一下,“也都是你们的。”
最后,他又补充:“我嘴很严的,不会说出去是谁告诉我的!”
他侧了侧脸,十分有耐心地等着。
终于,有人怯怯出声。
“云柒姑娘……不是老公爷的亲生女儿,老公爷的亲生女儿是翠娆小姐。”
宋九和身形一顿,像是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锋利的眼眸挑眉望着那小厮。
那人只觉得月光更冷了。
弓身低头忙解释:“奴才说的,都是真的。”
宋九和不再看他,冷冷将视线落在别处,心里暗暗多了分担心。
翠娆,倒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那……这个翠娆,是打哪儿来的?”罗布接着问。
“是从临县过来的,好像走了很远的路,听说先前曾给一个富户做过妾,那富户的娘子凶悍得很,后来逃出来了。”
“也正是因为翠娆小姐经历凄惨,老爷才格外疼惜。”另一个小厮忍不住补充道。
宋九和闻言,抬起步子走近了些。
颀长的身影才一靠近,之前还说话的小厮立时不敢言语了。
宋九和面色漠然,冷淡出声:“这些事,她可知晓?”
那小厮自然知道王爷口中的“她”是谁,忙摇头道,“小姐还不知。这几日,大公子就是因为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云柒小姐而和老爷争执不休,今天已经是第七日了。”
宋九和回